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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陆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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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驷一惊,朝傅钦烨看过去。

傅钦烨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青筋毕露,嘴唇抿着,低下头,面无表情。

秦驷的目光在傅钦烨有些苍白的嘴唇上微微一顿,接着,她凑近傅钦烨,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傅钦烨手背一僵,接着,慢慢软和下来,他却不看秦驷。

太后目光哀戚地看着傅钦烨:“烨儿,你是被你父皇和那个女人欺骗的,哀家当时是都是为了你啊,但是却一不小心让别人有机会离间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傅钦烨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抬眼看向太后:“在朕的衣物上下药的不是太后?”

太后下了床,朝傅钦烨走过去:“吾儿,哀家也要日日与你一同起居,又怎么会在你的衣物上下药。”

“那将朕推进池塘的也不是太后?”

“哀家哪有那么狠心?!”

“这么说来,半夜醒来想要将朕闷死的,也不是太后吗?”傅钦烨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丝奇异的笑容,“只因为陈太妃威胁到了你的地位,你就让朕去接近她,然后让邀她去朕的寝宫过夜,又在半夜的时候给我们下了迷药,想要杀了朕嫁祸给陈太妃。”傅钦烨倏地停住,闭了闭眼,随后才接着说道,“这些,都不是太后做的吗?”

太后一惊,立刻来到傅钦烨面前,她急急地挥开秦驷握住傅钦烨的手,踮起脚,有些吃力地注视着傅钦烨:“哀家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让皇上跟陈太妃关系好起来,皇上因为对陈太妃素有敌意,遭到先帝几番训斥,哀家看不下去了,才希望皇上能与她好好相处!”太后说的情真意切,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手,想要抚摸傅钦烨的脸。

傅钦烨听了她说的话,轻笑一声道:“是吗?可太后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朕压根没中迷药。”

太后一震,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她有些胆怯了,想要睁开傅钦烨的手,可傅钦烨的手却如一动不动,捏的她骨头都快要碎了一般,死死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若不是太后跟朕说陈太妃有多坏,朕也不会与她针锋相对,可笑的是,那个时候,朕却被她救了。”

他幽幽地看着太后:“那把火,是太后放的吗?太后尚不舍得自己的寝宫……呵……”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母亲吗?

秦驷皱眉看向太后,接着,她走上前去,捏着傅钦烨的手腕让他松手,接着将太后往后一推:“烨儿,别着了魔了。”

他的神态很不对劲,双眼通红,捏着太后的手用了太大的力气,像是要将她捏碎一样,加上眼里的暗红火光。

秦驷皱着眉,探了探傅钦烨的脉搏。

被秦驷拉住手,傅钦烨再不能有任何动作,他看了一眼秦驷,总算安静下来。

秦驷开口道:“你克制些,别伤着自己。”她开始还以为傅钦烨是不在乎,谁知道他并不是不在乎,而是将自己关于太后的情感全都抑制住,如今才爆发出来。

听见秦驷的话,傅钦烨慢慢冷静下来,朝秦驷笑了笑,他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收回的愤怒的表情,但目光已经全都冰冷下来。

太后跌落在地上,不敢看傅钦烨,她抖着身子,倒让人觉得分外可怜。

但在这里的两个人,却没有一个可怜她的。

“不是哀家啊,皇上,那些都不是哀家做的啊。”

秦驷在一旁听的清楚,此时再听见她这么说,心里也不禁升起一股想要弄死她的冲动,她强忍着,又因为握着傅钦烨的手,所以克制许多,她牵了傅钦烨就要往外走,傅钦烨却转过身,对太后说道:“太后知道朕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下芥蒂跟陈太妃和睦相处了吗?那是因为父皇和朕打了个赌,看你们究竟谁才是那个恶毒的人。”

他顿了顿,接着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朕输了,还差点输了性命!”

太后满脸泪痕:“皇上怎么说哀家都没关系,但是尧儿,尧儿他还小,皇上放过他,他是你弟弟啊!”说着,她往傅钦烨爬了过来。

傅钦烨冷冷一笑:“弟弟?朕没有弟弟!就算有也不是那个孽子!”

听见傅钦烨这么说,太后更加迫切地爬到傅钦烨脚边,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脚,傅钦烨往前又走了两步:“若是太后想让那个叫尧儿的活着的话,那最好尽早交代你和你那个奸夫究竟在密谋什么。”

说完,傅钦烨反握住秦驷的手,带着她大步往外走去。

他们出来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雪来了,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月光下,整个坤元殿都仿佛成了一幅朦胧的画卷。

傅钦烨转脸看向秦驷,目光里带着一点窘迫:“刚才……你就当听了一个故事吧。”

自己的生母为了地位权势,想要杀死自己,这样的事情,不是故事是什么。

秦驷目光沉着,并没有傅钦烨想象中的诧异与惊奇,而是没有丝毫情绪,就像是一汪千年不动的潭水,安静,透彻,却让你看不见更深的地方:“你还难过吗?太后这样对你。”

傅钦烨摇摇头:“朕不难过。”

“那你刚才是?”

“朕有些生气,父皇在的时候,她就能闹的父皇日夜难眠,父皇不在了,她还是能让父皇蒙羞。”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坤元殿门口,门口,却有一个人等着他们。

秦驷见了那人,微微眯眼:“青儿……”

正是青儿,她神色有些焦灼,在坤元殿前来回踱步,她身旁跟着的是一个懿德殿的宫女,宫女安静妥帖地站在一旁,静悄悄的,更衬出青儿的焦灼。

她脸上身上也落了一层雪,但因为心里有所牵挂,所以压根没有注意到那些雪,见了傅钦烨和秦驷,她连忙上前:“皇上!皇后娘娘!”

傅钦烨看了她一眼,停下脚步道:“青儿,你来这里干什么?”

青儿迟疑着说道:“青儿听闻有刺客来了坤元殿,担心太后,所以来看一看,太后她还好吗?”

秦驷嗤笑一声:“青儿,她都要把你嫁去蛮荒小国了,你还这么惦记着她,太后知道了,肯定十分感动。”

青儿低下头道:“太后毕竟帮助了青儿很多……青儿也想知道,以后……以后……”

傅钦烨看一眼就知道青儿在担心什么,他宽慰青儿道:“莫怕,这件事以后就与你无关了,你还是朕的表妹。”

青儿一怔,脸上倒没显出什么高兴的神色来,只道了声谢,便不再言语。

傅钦烨见她像是无事了,便道:“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青儿点点头,正要转身,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地说道:“尧儿就在我爹娘手里,对外都宣称是我爹的私生子。”说完这话,青儿便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遂行礼告退,转身缓缓往后走去。

傅钦烨和秦驷两人并肩看着她,等到她的身影被巷子重的黑暗吞没之后,才一起换了令一个方向走过去。

夜里静悄悄的,除了大红的灯笼便再没有一丝光芒。

沙沙的脚步声过后,便只剩下一大一小的两行脚印,绵延像是直到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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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宴过后,宫门有两天时间都是关闭的,等到宫门打开之后,青儿的爹娘第一时间来到坤元殿,对一脸疲惫的太后说道;“太后娘娘,就在除夕那一日晚上,有一行自称是锦衣卫的人来到咱们家,把尧儿夺走了。”

太后听的心都疼了起来,能这么干的,除了傅钦烨便再没有别人了。

一时间,太后急了起来,她在屋里转了有快几十圈,这才想起来找来了看守的侍卫,想让他先传个话给傅钦烨,

岂料那侍卫说道:“太后娘娘,请恕卑职不能为您效劳,皇上曾经说过,卑职等人不许擅离职守,太后娘娘若是想寻皇上,还是请遣人去御书房吧。”

听见他说的话,太后简直恨不得将她摆在桌子上的景泰蓝瓷瓶摔在他脸上。

什么遣人去御书房,若是有人可遣,她又何必找他?!

最终,太后还是没有调遣的动那个侍卫,只能是让自己的哥哥嫂子离去,又嘱咐他们,若是有幸见到皇上,一定要让他来一趟。

到底是从她肚子里掉的一块肉,不过是点误会,难不成他还能真置她与不顾?!

但可能是太后运气太差,没能等来傅钦烨不说,反倒等来了一个秦驷。

秦驷依旧是那副冷漠淡然的模样,连看都不曾看太后一眼:“太后找皇上有事?若是有事,与本宫说也是一样的。”

太后眼里露出一丝诡异的光芒:“皇后不想知道吗,皇上与哀家究竟是因为谁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秦驷看也不看她:“不想。”

太后咯咯地笑了两声:“那皇后也不想知道哀家究竟在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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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钦烨看着公孙泽一步一顿地来到自己面前,他的步伐有些蹒跚,身子也颤巍巍的,看的傅钦烨差点就要伸出手来,去扶一把他。

但他的手松了又紧,到底是没有上前去扶公孙泽。

公孙泽希望在他这个皇上面前有尊严些,那他就给他这个尊严。

终于来到傅钦烨面前,公孙泽舒了一口气,见傅钦烨没有看向自己,他便昂首挺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点。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开口道:“皇上,这是边关送过来的急报。”

“急报?”傅钦烨神色一凝,看向公孙泽手上。公孙泽立刻将急报递给傅钦烨,傅钦烨打开一看,脸色更加凝重了很多。“为何傅隶会突然攻打边关?如今天寒地冻,又值除夕……”

公孙泽打断了傅钦烨的话:“除夕也只是大衍的除夕,傅隶他早已经不是大衍人了。天寒地冻,士兵们动作会迟钝,行动突然,不给咱们反应的时间。老臣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傅钦烨问道。

公孙泽伸出手来,捋了捋胡子,随后缓缓说道:“恐怕那傅隶,也已经命不久矣了,否则,他为何那么匆忙就要攻打大衍,还不是因为怕自己死之前看不见大衍国覆灭的场景。”他说的慷慨激昂,可等到手挥到面前时,他才看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揪下了一撮胡子,而他捏着胡子的手瘦骨嶙峋,上面满布着可怖的斑点。他顿时缩了缩手,不想让傅钦烨看见自己的手臂。

傅钦烨哪里看不见呢,他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又强行忍住,对公孙泽说道:“公孙叔叔所言极是,朕这就去准备准备……”

公孙泽坚定地说道:“皇上莫担心,老臣这就回去准备,披挂上马,决不让傅隶那老贼得逞!”

傅钦烨再也忍不住,伸手抓住公孙泽的肩膀道:“公孙叔叔,此去边关路途遥远,您还是在家里休息吧,这一回,朕去!”

公孙泽瞪大了眼睛:“这如何使得!皇上万金之躯,万万不能去边关那险地,傅隶的目标就是您,您若是去了,才正中那老贼的心意啊!”

傅钦烨摇摇头:“如今大衍兵马虽不缺,但是并无可带兵之将,还是朕去罢!”

公孙泽还要再说话,傅钦烨却打断了他:“朕毕竟是一国之君,难不成要一辈子在宫里自欺欺人?若真如此,还不如将大衍拱手相让!公孙叔叔,还要劳烦您为朕准备准备,朕明日就启程去!”

公孙泽嘴唇翕动着,他发现自己居然发不出声音来,他看向面容坚毅的年轻帝王,似乎终于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位雄才伟略的先帝的影子。

片刻后,他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他咬着牙点点头道:“好!老臣这就回去准备!”说完,公孙泽连礼节也忘了,只蹒跚着脚步想要回去。

沈德宁来到傅钦烨身后,轻咳了一声:“皇上执意如此吗?”

傅钦烨皱了皱眉:“沈德宁,你要拦朕?”

沈德宁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咱家不拦皇上,但咱家要跟皇上一块儿去边关。”

傅钦烨摇摇头:“朕想让你在宫里保护皇后。”

沈德宁沉声说道:“咱家的职责是保护皇上!”

傅钦烨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然后道:“走吧,先去懿德殿,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后。”

沈德宁拧着眉,目光闪烁,到底是没再说话,跟在傅钦烨身边来到懿德殿。

懿德殿里安静的紧,秦驷明显不在,傅钦烨有些失望,他现在的时间可耽误不得,想来想去,傅钦烨还是决定先回御书房,召集几个得力的大臣,公布此事,国不可一日无君,他还不知道要多少日才能回来,朝政之事,还要找几个可靠的大臣一块决定。

往外走时,正碰上一个宫女端着药罐往里走,她显然是不知道傅钦烨到来的消息,被傅钦烨挡着了,张口就道:“谁啊,没长眼睛……”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抬脸看见了傅钦烨的面容,剩下的话,顿时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宫女一时间不知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进退不得又无法行礼,顿时僵在了那里。

傅钦烨却皱着眉指了指她手中的药罐子:“这是给谁喝的?”

宫女立刻说道:“这是给皇后娘娘喝的药。”

“皇后娘娘?”傅钦烨重复了一遍,突然掀开药罐。“她什么时候病了?”

恰在这时,瑶月从内殿出来,看见这一幕,她心里一跳,顿时走上前来,揽着那个宫女后退:“皇上,瑶棋她不知道,这是给皇后娘娘以前的宫女瑶芷烧的药,瑶芷现在脑袋糊涂着,每日都要喝药。”

说着,瑶月也顾不得尊卑,伸手推了推瑶棋就让她走,瑶棋这会儿也回过味了,她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遭,端着没了盖子的药罐子就要走。可还没走出两步,她就听见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

瑶棋想不听话,可一双脚如同不听自己使唤一样,竟然真的就定在了那里,她脸色惊恐,上下牙打着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傅钦烨缓缓走到她身边,闻了闻药罐子里的味道:“皇后的宫女得病,喝的却是绝孕汤吗?”

一阵冷风吹过,吹的人心里一阵阵的寒冷,这股寒冷像是要把人给冻住了,从胸膛起,蔓延四肢百骸,冷的人想打哆嗦,冷的人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一定是快要死了……

一定是……

啪嗒一声,傅钦烨的手拿不住了那盖子,任它掉在地上,摔成一地的碎片。他身子摇晃了两下,沈德宁立刻冲过来扶住他的身子。

瑶月还在着急地解释:“一定是瑶棋这个不长脑袋的拿错了药,所以才……”

可傅钦烨只看见她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聋了吗?

傅钦烨呆立半响,渐渐的,才听见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沈德宁的声音,他说:“皇上,皇后娘娘兴许是有什么苦衷,您且等皇后娘娘回来,再做定夺……”

苦衷?不想生他的孩子,算是苦衷吗?

他还记得漫天烟花下秦驷那张含羞带怯的脸,他还记得自己在秦驷耳边说:“给朕生个孩子好吗?”

她明明说了好的……她明明说了。

傅钦烨的嘴一张一合的,但沈德宁凑近了去,却没有听见一丝声音,他迟疑了一阵,终于听见傅钦烨的声音更大了一点:“快,朕今天晚上就要去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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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驷回来的时候,懿德宫的宫门是半开着的,她皱了皱眉,以前从没有这样过的,宫门要么大开,要么彻底关上,这样半开半合的,像个什么样子。

进了懿德殿,她就更加觉出不寻常来,若是往常,总也该有两个宫女守门,院子里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整个懿德宫都静悄悄的,仿佛成了一座空殿。

到了主殿,她才听见人音,是瑶月的声音:“小沈公公,您是沈公公唯一的干儿子,您就帮帮我,就当是为了皇后娘娘,您去问问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瑶音也是一脸的疑惑,她推开门,秦驷走进去,开口问道:“怎么了?”

一时间再没有了声音,秦驷看见殿中只剩下三个人,一个瑶月,一个小端子,一个跪在地上泪流不止的瑶棋。

听见秦驷的声音,瑶月顿时住了口,三人齐齐看向秦驷,一时间无人出声。令人心悸的静寂中,瑶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对秦驷说道:“皇后娘娘,今儿皇上来了一趟。”

跟傅钦烨有关?秦驷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妙:“然后呢?”

瑶月有些迟疑,她看向跪着的瑶月,瑶月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头上也有一团红色,看起来像是磕了不少的头了。

瑶月移开目光,闭上眼,狠了狠心道:“瑶棋她端着您的药被皇上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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