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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家里多了台电视机,赵默他们哥仨晚上的时间又有了新的消遣。
三娃还是放了学在家门口瞅着接他回家的大哥骑着车子消失在道口上,就颠颠地跑出去玩。不管哪个犄角旮旯,反正是没人能发现的地方都可以被他当成修炼的地方,藏好了谁也找不着,咋着都比在家里有可能碰着赵默突然回来被撞破来得好。
不过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他就会把电视打开,准时收看新闻联播,还有探索发现、动物世界、今日说法和军事报道这些节目都是他爱看的。
等吃完了饭,三娃就蹭蹭地爬下炕,往电视机前头一蹲,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电视来。遥控器在他手里把着,最主要的是小孩儿背后还有赵默这个一家之主的护犊子大哥撑腰,赵军就算是不喜欢看这些节目,也不得不乖乖跟着看。
时候久了,赵军也看出点意思来,每天和三娃一起就着新闻联播下饭,吃完饭还要看会科教节目,到八点半左右才会钻到西屋里去学习一两个小时。
赵默怕成天学习把二弟的脑袋学傻了,也不非逼他去学习,由着他每天晚上看完电视节目再去。看三娃喜欢成天蹲着看电视,还离得那么近,赵默又怕他把眼睛看坏了,就让他坐炕上去看。
小孩儿还偏偏不喜欢坐在炕沿边上看,也不乐意跟赵军那样趴炕上看,赵默就想了个招儿,把家里那个自己洗衣裳坐的小板凳给他绑上厚厚的屁股垫,到晚上了就搬屋里来放在炕沿根下面,专门留着三娃看电视坐。
白白嫩嫩的小孩儿在小凳子上端端正正一坐,脊背挺得笔直,认认真真盯着电视机看。偶尔三娃还会因为节目上的内容轻抿一下嘴唇,或者是眼神一下子变尖锐,别提多好玩了,让赵默在一边看着总是忍不住去逗逗他,凑过去摸摸脑袋亲两口啥的。
只有一点让赵默比较郁闷,那就是他这个人性子和两个弟弟不大一样,也看不进去他俩看的那些节目,想要看点讲那些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吧,又不好意思跟俩孩子抢,只能听着节目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样也好,每天三娃和赵军还在屋里看电视的时候,赵默就早早去堂屋里,开始练他的天魔舞。自从能够意识进入獠楔里的空间以后,他就喜欢先在圆台子上把那些图上的动作都仔仔细细琢磨透了,然后再从獠楔里出来用身体做。
这么做的效果很明显,不到十天,赵默就又学会了一幅图。要知道那三十六幅图上的动作越往后越难,一幅比一幅复杂繁奥,上一幅图他足足练了一个多月才学会,这一幅比上幅更难,能这么快就学会,让他偷着乐了好几天。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就进了十一月。十一月份的下旬,发生了一件大事。
十一月二十四号下午的时候,赵默正在外面卖煎饼果子,突然接到了大伯母张凤霞的电话。大伯母的声音还是那么又尖又高,电话一通就冲赵默来了一句:“默子,老爷子死了,你过来吧。”
这天是农历十月廿七,天儿已经渐渐冷下来了,裹着毛衣都能觉出来冷风直往脖子里钻。赵默拿着手机,觉得耳朵里好像在一阵阵的轰隆隆的响。
他用左手拢拢自己身上的毛衣,缩着脖子,觉得心里头好像也有冷风在往里钻。这天儿冷得可真快,冻得他鼻子都发酸了。
耳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赵默把手机揣回兜里,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锅铲发了会愣。爷爷,怎么就去了呢?
其实想想也是,都熬了这么些时候了,早就听说老人家熬不过这个冬天,现在去了也省心,还能少受点活罪。
赵默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换身衣裳就去久长路那边的大伯家。
他不是心肠子冷,亲爷爷去了都不伤心,那是狼心狗肺的王八羔子才会干的事。可真要说悲伤欲绝、嚎啕大哭,赵默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做出那副样子来。他那些哭到嗓子都哑了的悲痛都在爸妈接连离去的时候用光了,现在想哭,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
而且,在听到大伯母这句话的那一刻,赵默从心底涌上来的,除了伤心难过,还有着一丝淡淡的庆幸与失落。爷爷那个样子活着完全是在熬日子,这样活受罪,倒还真不如两手一撒就这么去了,还是一种解脱。
也不能说赵默心狠,这个赵老爷子死了是解脱的说法,是所有知道他们家情况的街坊左右、亲戚朋友心里头都会冒出来的念头。
赵默的爷爷赵庆丰年轻时腿受过伤,从打五年前开始就腿脚不方便,身子骨也不硬朗,连饭都自己做不了,一直由赵默家和他大伯家轮流赡养着。谁也没想到,后来赵默家会出那样的事,家破人亡的惨剧让年事已高的老爷子受不住打击,半身不遂,直接瘫在了炕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还落着一身的病痛。
那时候赵默差点连自己和两个弟弟都养活不了,更别说去赡养一个瘫痪的老人了。他爷爷只能彻底留在了大伯家,由大伯一家子养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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