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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高高悬在墨染的天空,月色不甚明亮。
童霏走在有花香扑鼻的小路上,一路反复回想起貂蝉的眼神,似乎直到现在还能感受到有人正在身后紧紧地盯着自己。
是在埋怨她么?
她走走停停,始终想不明白,貂蝉不是惯与自己作对么?为何要在那时露出那样的表情来?令人费解。
童霏摇一摇头,狠狠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满园的春.色在似雾非雾的月色下悄悄绽放。她又走出一段距离,恰见婢女提着灯笼来迎。
童霏低声对婢女吩咐了几句,婢女便将灯笼交到她手上,略一欠身往她身后的方向走去。
童霏如释重负,深觉那哀怨的眼神不会再干扰她了,于是欢喜地回到房间。
昭姬果然没有睡,童霏一推开门便见她坐在桌前,抬眼看向自己的时候,嘴角带着浅笑。
“我刚刚才唤丫头去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昭姬说着一眼看见童霏手中的灯笼,又道:“原是路上碰见了。”
童霏叹息着将灯笼熄灭放置在一旁,“我原本想说是因为我归心似箭,可惜你这样聪明,一眼就看破。”她关好门闩,转身面对昭姬坐下,眼神纯洁而无辜。
“我以为是酒宴上美女如云,某些人舍不得回来了呢。”昭姬不理会她,低头为自己面前的茶杯续水。
童霏笑了起来,“某些人才不在乎什么美女,只念着家中娇妻,心里像长了草一般,坐立难安。你听,那宴席还在继续呢。”
远处隐约有丝竹声传来,童霏没有说假话。然而昭姬却因为童霏的话羞红了脸颊,她嗔道:“某些人说话都不会脸红的。”
童霏将凳子挪近些,贴近道:“有人吃醋了?”
昭姬道:“没个正经,我问你,可有受伤?”
“当然没有。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真的没有?我要检查看看。”
“好……”童霏显得没那么在乎,两个人早已坦诚相待不说,就是昭姬为她换药也早见过她的身体,所以她完全不在意。
没想到却是她脱掉衣衫以后,昭姬低着头不敢看了。
童霏等了一会儿,春夜的冷风顺着窗隙钻进来,童霏搓了搓手臂,瑟缩道:“夫人检查完了么?”
昭姬端起茶水正待要喝,慌忙抬眼看见童霏的身体,竟然看呆了,连茶也忘了喝。
眼前的童霏,身上未着一物,如忽略那几处伤疤,倒也堪称是完美无瑕的女子身体。昭姬还是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审视着童霏的全部,从前为她治伤虽然也看过,但那时担心多于其他,根本无心欣赏美丽与否,哪怕是后来的肌肤相亲,也因为害羞而不敢直视。
她匆匆瞥过几眼,慌忙道:“好了,快穿好衣服吧。”
见她脸红,童霏又忍不住逗她,“不用再仔细看看么?”
昭姬几口喝完杯中的茶水,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淡定与优雅,她将头转去一边,看窗上的树影,转移话题说:“近来我研读了一些医书,有些法子或许可以祛除你身上的伤疤,毕竟是女子……”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昭姬以为是童霏在穿衣,也没做理会,犹自说着:“饮杯热茶再睡吧。”
语音一颤。已经被童霏自身后抱住。
童霏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贴着她耳际问道:“想我了么?”
昭姬没正面回答,反而轻轻推了推童霏道:“别闹。”
童霏的呼吸近在咫尺,飘来淡淡的酒香,昭姬只觉有些头晕,转身想将童霏再推开些距离,却一眼瞥见童霏只穿了一条亵裤,上半身半点遮掩都没有。
手又缩了回来。
童霏倾身向前,慢慢贴上她的唇,辗转吮吸。
“方才夫人已经为我检查过了,现在该轮到我来检查了。”
“检查什么?”
“检查……你有没有想我……”
素色的小衣绳结被拉开,素色的长裙被扯落,室内蓦地陷入黑暗。树影摇晃,枝叶交叠,情人的歌谣自唇畔浅浅溢出。
××××
昨日花朵经雨,清晨还挂着露珠,午睡片刻后醒来,帘外却是阳光处处。
乔莹得空,又开始做女红。
孙权如今已经被生活和际遇磨练,再不是那个楞头小子,这两年东征西讨,已稳坐江东。孙尚香也时常随他出征,性子还是那般轻狂,偶尔也还会来看望乔莹,只是不会多留,也鲜少说话,好似在回避什么一般。
倒是这一次,回来许久也不曾露面,就连练师也没有出现。
乔莹一时有些不适应。
因为往常即使孙尚香不来,练师也要来的。每一次都会带不同的小玩意给她,跟她讲外出的所见所闻。她笑,她陪她笑;她不言,她陪她静坐。
乔莹虽然一直对练师的示好不表态,却也习惯了平淡安稳的生活中,偶尔有练师的陪伴。
外面的局势如何,战争进展到怎样的境况,她不懂,也帮不到什么忙。她只是希望每一次军队凯旋,都能够听上那么一段行军中的故事。
孙策故去,孙权与孙尚香已经成长,她其实可以安心离开才对。孙策临终前也交待过,如果她遇到可心之人,便可改嫁。此时她虽还未有机会遇到可心的男子,却也可以随时离去,孙家兄妹从未限制过她。
但她以陪伴妹妹乔倩为由,留了下来。
起身推开窗子向外望去,叹一声即将离去的春光,双眉微皱,静静注视屋外杨花从枝头飘离。
有人形容杨花,像是走累的游人,随意飘落在地休憩;也有人说杨花像薄命的佳人,让风儿把自己的命运驾驭。
乔莹感叹杨花的飞落,想起世事难料,不由重重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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