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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盘腿对坐,厉之华见酒杯乃为汉时琼觞,盛酒的小壶晶莹柔映,一瞧便知是夜光觯,上面精雕细镂,花月鸟虫,妙不可言。({{ 不论这杯质,就年代来言,均为上千年的古物,也值它个千两金银。厉之华举杯欣赏,见刻有三个篆字:襄公觥。不由大讶,叹想这襄公不知是东周列国哪位诸侯,无论谁的杯子,少说也有两千年,他怎生搜得这等古珍?即使偷,也没个地方好去偷。
周子易又笑道:“皆些粗玩之器,你若看中哪样,我待会帮你打个行囊。”厉之华放下杯子惊疑道:“小弟哪敢莽收?哥哥究竟是做甚生意的?”周子易爽道:“四个字:偷、骗、买、抢。”厉之华心想:“他身负高深武功,搞到这些东西是比常人要轻松些,就连自己的干将剑和罗程琴他均能易得,何况他人之物?此人只顾癖爱集古收珍,却不在江湖上大创名万,当真令人疑叹,难道他学武功是专为操这项行业?着实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于是笑道:“果个好行业!来,咱们喝酒。”
周子易说道:“我这里没宾主之分,你来斟酒。”厉之华将双杯注满,色呈淡绿,定为仙品。两人端杯饮了一口,只觉这酒并非佳酿,甚是苦辣。周子易见他皱眉撇嘴,微微一笑道:“这酒可否?”厉之华说道:“只感辣些,烧得腹热,小弟想此酒别瞧苦辣,但绝非俗酿,定用了珍料配制。”周子易哈哈大笑,厉之华大为懵愕。周子易笑道:“好兄弟,竟尝出此酒以仙料酿制,真不庸俗。其实我们喝的是辣椒水,之前我兑了一些酒进去,你准品不出,果真应验。哈哈哈哈……”
厉之华闻言一咂嘴,果有些青辣椒气,心想他故意取出这些酒杯,骗自己以为杯好酒亦好,倒是会工心计。于是也跟着哈哈大笑。
周子易将杯收回,又取了两只细羊瓷酒杯,笑问道:“你瞧这是哪个年代的酒具?”厉之华道:“愚弟瞧不出。”周子易道:“这才是用酒的杯子,用古珍的酒杯喝酒不舒服,我们应返璞归真才对。”厉之华道:“兄长说得是。”然后将酒壶接过,一拔壶塞,登觉一股洌香沁神,不由赞道:“好香。”谨慎倾壶,却无液流出,又为一奇。周子易说道:“以内力摧之,遇热自流。”厉之华讶甚,依言功,果然酒液流出,比其它酒要黏稠许多。
周子易得意道:“此酒名曰灵根一露;又有两名,各云‘万金滴’和‘观音醉’。乃每年初秋子时第一露,唯能从竹叶上取方可,取时还不能有曙光月色,这样的露水才不含阴阳,乃为纯成,收集一瓮,埋之三年,再需采一种黑灵芝。人说精华自根生。除其叶,留其根,以百味仙草作辅,外加初冬第一霜,还需用枫叶上的霜才可,再泡入果酒五年滤出,与一露兑合,后用半文半武之火温煮,刚一见沸,立时封固,深埋土下,两年即可取出,取之需冬季最宜,于冰中置它几日,想饮自取。此酒难得,万金难买一滴,就观音大士闻见,亦要降云乞饮,不醉不休,即让她扒光仙衣,她也乐意。”
厉之华半信半疑,笑道:“此间若有僧尼,他们不与你拼命才怪。”周子易也笑道:“若有僧尼于此,我该不说了。”厉之华端杯小饮一口,果觉芳浓津喉,须臾遍体舒温,畅怿得无辞可叹,委实凡人饮仙品,即生佳效。谢道:“周兄以这等世间极品待我,小弟……真……真有些受宠难安了。”
周子易说道:“酒逢知己饮,诗向会者吟;孑自守独杯,最是可悲人。”
厉之华叹服不尽,见些菜食却多为果品,有西瓜、青桃、草莓、芒果,还有几种叫不出名的果类,俱是鲜嫩,切摆得也显好看;另有两盘面果,似用素油浸炸过,内有肉馅,松脆香极。心想这寒冬腊月,怎来的盛夏果品,即皇帝也吃不到,何况还是鲜嫩的?
周子易道:“这面果乃鱼肉馅,用龟油炸成,不甚荤的,你多吃些不妨。”
厉之华感激不尽,又想自己撇下朱淑真等人在这吃喝,未免不仁不义,可人家在信
中说清专邀一人,显然不想让别人随来。
周子易只陪他饮了一杯,厉之华却不客气地连喝三杯,只感有些醉意,惊想自己打服过醍醐仙液,已是万杯不醉,不料这三杯就有醉意,此酒的实不同凡常。
于是就不敢再饮,水果也渐渐不敢再吃,又偶时如坐针毡。周子易不解问道:“你难道不舒服?”厉之华红着脸笑道:“我……我想小解,憋有好长时间了。”周子易听了捂嘴直笑,半晌才道:“我也没法子,干脆忍一下,想必他们快回来了。”厉之华苦笑道:“这个怎好忍?再迟一会就要撒进裤子里了。”周子易笑道:“你好没用,之前还不撒净再来。”突又道:“对啦!这墙上有三个气孔,我常塞着,正可拔下供你使用。”遂在门侧墙隅处砰地拔下一个木塞,果显出一个圆孔来。厉之华急不可耐,羞歉道:“恕小弟不礼了,实在忍不住。”说着,背过身向孔外解去,感觉舒服之极。
周子易瞧着他大笑不止,笑道:“别人若问及,只有说是马撒的。”厉之华爽快道:“周兄也去撒它一泡。”周子易道:“谁象你这般无礼之极?天下还没有一人敢在此处撒尿,我对你真可谓恩天义海。”厉之华道:“小弟没齿不忘恩德。对啦……啧,可惜你不是女子,否则我要赠你一件物事,比这房里的东西都要好。”
周子易甚奇,笑问道:“你除非剑琴二物算是宝贝,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厉之华道:“你或许也见过,和琴剑可谓并称三宝。”接从怀里掏出醍醐道:“此乃神液,饮后百毒不侵,过目不忘,脑清神明,经脉通畅,还能延年益寿,增添功力,可惜这瓶是女子专服的,另瓶男子服用的已被我喝完,早知留下一些给你好了。”
周子易见了突愣,半晌才道:“我始终没现过,真有这么神灵么?”
厉之华得意道:“不信你找位女子,让她只服一滴,然后再让她服碗毒药,如有差错,我立时死你面前。”周子易惊喜道:“我信,我信。我巧有一个亲戚,身子一直不太好,能否赐我几滴一试?”厉之华爽道:“怎不可以,你别让她喝光就行,留着还有用处。”说罢,连瓶也送给他。
周子易大喜,接过放好。只听厉之华又道:“周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早想问你,你认不认识魔教的教主沈雪?”
周子易一怔,继又说道:“见过两次面,不过她不知我的姓名,你难道认识她?”厉之华道:“我只见过她一面,这凶婆子蛮厉害,不过她对我倒算可以,我俩也并无什么私怨,只是咱们以前的事她都知道,我想也许是你曾告诉过她。”
周子易笑道:“她虽为圣教主,但处人极好,她或许跟踪过咱们,此人极善装扮,武功又不低,别人自难觉。你觉她生得美么?”厉之华笑道:“你问这干啥?她生得是挺美,年轻时想必更漂亮。”
周子易又笑问道:“她若是个年轻姑娘,你会喜欢她么?”厉之华羞道:“小弟已有……再说她是魔教的大魔头……”周子易不乐道:“我最讨厌你把情和物总划分得这般清楚,现在
强者生,弱者亡,正派之中难道就没奸恶?她若真是大魔头,又为啥对你还可以?我谁也不偏向,只想问你,抛去一切恶心的世俗,你会不会喜欢她?”
厉之华微哂道:“我喜欢她又能如何。”周子易说道:“你若真喜欢她,我可帮你。”厉之华大笑道:“周兄莫老取乐小弟,以你二人的年纪和武功才……”周子易怒道:“你放甚么屁……”厉之华一愣,周子易忙又笑道:“失言,失言,愚兄失言,厉兄弟莫怪。”厉之华微微一笑道:“失言失礼,人皆常有,兄长不必抱歉。”
周子易又神秘兮兮地道:“不瞒厉兄弟,据闻她是个妙龄女子,故扮的中年妇人。”厉之华一惊,道:“能有此事?”周子易道:“她手下有位长老,名叫阮金凤,装扮之技也确实不错,沈雪若不想多学几手,早杀她了。沈教主的真容貌,唯她和左右使者、三大护教法王知道,别人根本不知,你就更不知了。”
厉之华越听越奇,心想在碧水山庄时,阮金凤一眼便瞧出她是教主,别人则瞧不出来,敢情当时她又扮了别貌,若没左刹罗随护,就连教中另几位长老也难瞧破。
于是说道:“她年不年轻,又关我何干,然她如此年轻,能具有那般武功,亦着实令人惊服。”周子易又道:“你难道不喜欢她?”厉之华道:“我喜欢她又有何用?人家不一定也喜欢我。即使喜欢,也并非那种喜欢,就跟咱哥俩一样,惺惺相惜,均互相喜欢佩服罢了。咱别谈这些,换个话题。”
周子易听了后,突然哈哈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