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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他来这陋屋的人走时只丢给他小半袋糙米和几个红薯。所以林景生的晚饭很简单,一锅红薯稀饭而已,不过揭开盖子之时,一股特有的甜香味道四溢而出。
被这香气一扰,燕承锦回过神来。见林景生只是看了看,又将盖子盖回去。略一想就知道必然是因为自己在这儿让人顾忌。提笔在纸上写了句话给林景生看:先生请自便。
林景生只是见燕承锦出神,自个找点事来做做,缓解下眼见的尴尬,倒不是大大咧咧真要开饭了,眼下燕承锦这么一表态,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忙碌了一整天,林景山其实早已是饥肠辘辘。但有位尊客在这儿,他总不能自己不声不响地捧个碗就吃。可若是邀燕承锦同食,一来他也清楚自个是什么身份,二来用这等事物来待客也实在太寒碜。
稍稍迟疑了一下,林景山还是道:“少君吃过晚饭没有?在下这儿也没别的,若是不嫌简陋,不妨用些?”
燕承锦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
林景山也就是客套一下。他见燕承锦神色坦然,显然是真的不在意这种小事。自己也确实饿得狠了,当下也顾不得拘礼,动手舀了一碗。
正转身去拿筷子,却听到轻轻的‘咕碌’一声。
林景山举着筷子一愣,只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房中另一人。
燕承锦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抿得紧紧的,脖颈耳根处却微微地泛红。见林景山愕然地看着自己,微微垂下眼来,在纸上极快地写:我不饿!
最后一笔刚刚收住,又是‘咕’的一声,正是从他身上传来,这下子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燕承锦握着笔的手就是一顿,半晌才放下来。他垂下眼睛不动声色,长睫毛在火光映照下一颤一颤的。
林景山觉得他那张若无其事的脸此时其实很黑,当下忍住了不敢笑。当下好不容易又翻出只碗,还特地到房檐下接雪水簌了一遍,将稀饭盛作两碗,这才对燕承锦道:“这些简陋吃食,少君只怕从没吃过,不妨就当尝鲜,赏脸吃上两口。”
他半点不提方才的事,说着话就将碗筷摆到燕承锦面前的桌上,还特意解释:“碗筷都是干净的……”
燕承锦看了他一眼,这时再要拒绝未免也矫情了。他今天看着那些油腻的饭菜反胃,这时闻着红薯香甜味道,不由得引动食欲,确实真觉得有点饿。只是自己今日连番几次失态都被这人瞧见,心下难免有点别扭尴尬。
林景山一脸诚挚地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戏谑之色。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对面那人略略一点头,伸手将桌上筷子拈起来。
谁知一口还没吃,一股呃逆违合这感从胃脘中升起来。燕承锦蹙紧眉头,忍了一会终究没忍住,挣扎着站起来想走到窗边去。
林景山吃了一惊,见他行走不便,过来扶了一把。燕承锦才扑到窗边,低头就呕。然而腹中空空,半天也仅仅是吐了两口清水,只是一味的恶心。
林景山看他几乎站都站不稳,难受得眼角都微微泛红,自己也毫无办法,唯有一手扶着他的背,轻声唤道:“少君?少君?”
燕承锦半响才缓过神来,疲倦地摆了摆手示意无碍,让他把自己扶回去,勉强在纸上写道:近日脾胃不调,辜负先生一番好意。
林景山摇了摇头,只道没事就好。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伸手往燕承锦放在桌上的手腕搭去。
燕承锦似是有些吃惊,抬头询问地看向他。
林景山赔笑道:“在下只是看过两本医术,略通几味草药,一般伤风感冒之类,能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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