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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夫人正怔怔坐在屋里,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么事情,赶紧起身开门。
她听到婢女说袁熙在外面时候,满脸不可思议,她到后院,见袁熙和蔡昭姬站着,两边见过礼,孔融夫人将两人迎进内堂,疑惑道:“使君这是…..?”
袁熙略略一说,孔融夫人这才恍然,出声道:“请使君稍等,我孩儿睡下了,我且让她起来。”
袁熙制止道:“令媛身体不便,何必这么晚让她起来,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孔融夫人低声道:“使君专程来祭拜先夫,小女怎能失了礼数?”
“还请使君稍等片刻。”说完她便起身出去了。
袁熙苦笑着转向蔡昭姬道:“白天有事,只能挑了个深夜过来,结果还是要见面。”
蔡昭姬轻声道:“孔北海的死又和夫君没有干系,为何这么心虚?”
袁熙叹道:“虽然如此,但怀城尽在咫尺,我却一个人都没救到,现在想来,总觉得心里很是憋闷。”
蔡昭姬轻声道:“只怕还有别的原因吧?”
“孔氏女郎的病情我也听元化先生说过,虽然暂时没有传染之忧,但这种状况怎么也不适合另嫁他人了,夫君何不…..”
袁熙叹息道:“这就有些趁人之危了,而且文举公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不会答应吧。”
“何况以今后的天下形势,我一年都回不了蓟城几天,再纳娶女子,岂不是让她们守活寡?”
蔡昭姬低头不语,却听到外面脚步匆匆,孔融女儿孔氏跟着孔融夫人走了进来,对着袁熙和蔡昭姬拜道:“见过使君,见过蔡夫人。”
袁熙站起身,回拜道:“见过女郎,可还安好?”
孔氏眼圈一红,轻声道:“妾身安好,谢过使君。”
孔融夫人见气氛尴尬,出声道:“请使君和夫人随妾身过去。”
众人一路走到后堂,见上面供奉着孔融牌位,袁熙上去,将手中提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过年时候用于祭拜的椒酒和五辛之物,袁熙将其放于孔融牌位之前,躬身拜了三拜,出声道:“文北海正色,不容弑虐之谋,平仲立朝,有纾盗齐之望,若夫文举之高志直情,其足以动义概而忤雄心。”
“使移鼎之迹,事隔于人存;代终之规,启机于身后也。夫严气正性,覆折而己。岂有员园委屈,可以每其生哉!懔懔焉,皓皓焉,其与琨玉秋霜比质可也。”
“一身撑拄汉乾坤,无那危时喜放言,越俗易惊,孤音少和,直辔安归,高谋谁佐?”
“公为奸人所害,天下叹惋,日月昭昭,终有得见天日,海平宇清之日。”
众女一起跟着敬拜,礼毕后,孔融夫人将袁熙引到客座坐下,红着眼睛道:“先夫遇害,天下噤声,唯独公子不计前嫌,亲冒风险前往施救,可叹危难之刻见人心也。”
袁熙叹息道:“天下人非不愿为,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最后我也是一无所成,很是惭愧。”
孔融夫人连忙道:“使君何必如此说,世上哪有不全之事?”
袁熙叹道:“我所愧者,是先前以为文举公只好空谈,故有成见。”
“没想到危难生死之际,文举公却能舍生忘死,放弃了逃走机会,直面屠刀,同时又能保全家人,可谓是有谋有义,让我心中敬服。”
孔融夫人和女儿听了,皆是低头垂泪,袁熙见气氛压抑,起身道:“深夜打扰夫人女郎休息,是我的不是了。”
“只是一早我要出城,怕错过了文举公祭拜之日,所以只能选择此时,实在心有不安。”
孔融夫人忙起身道:“使君哪里话,只是到此,妾和女儿就很高兴了。”
袁熙对着两人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蔡昭姬见孔氏一直不说话,知道是其脸皮薄,不禁跟着上去,对着袁熙连连使眼色。
袁熙会意过来,干咳一声,“夫人女郎独居,若是需要排解心情,可到我府上找诸位夫人相谈。”
孔融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微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拉着孔氏回礼道:“如此便厚颜给使君添麻烦了。”
两女送袁熙和蔡昭姬出门,等对方背影消失在长街上,孔融夫人才拉着怔怔的孔氏回房。
孔氏先前和孔融夫人草草吃了饭便回屋歇息,但却是一直没有睡着,直到孔融夫人让婢女过来,叫她起床,她才匆匆赶了出来,但面对袁熙,却反而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孔融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心疼道:“你看看你这样子,多少人没有笑容了,使君过来神色才舒缓了不少,你不知道阿母有多担心。”
孔氏低头道:“女儿没事,还请阿母放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弟弟安全长大,好延续孔家香火。”
孔融夫人叹道:“伱这孩子,我照顾你弟弟,就不担心你了?”
“你如何打算的?”
孔氏轻声道:“还打算什么,虽然一直吃着元化先生的药,但是只怕也就三五年了。”
孔融夫人擦了擦眼角,“说是三五年,谁知道会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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