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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夜低头,慢慢靠近她,薄唇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明玥微微侧头,傻乎乎的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听清他说的什么。
然而,不用刻意,她就听到他的字字如刀。
“明玥,你是有前科的,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他不信她!压根就不信他!
明玥就像被人从胸口重重捶了一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沈良夜太过分了,就算是法官也要审理后才能定罪。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她推上了绞刑架。
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
那些解释和辩驳都堵在胸口,明玥所有的失望和屈辱都化成了淡淡的笑意。
真的很淡很淡,淡的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沈良夜皱起眉头,那种爬上头皮的烦躁感又来了,他分不清是厌恶还是心痛。
“警官,我们回去吧。”明玥主动走到了警察身边。
刚才,她看到了沈良夜是失控的跑过来,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估计早就把她给粗暴带走了。
现在她主动回去,警察板着脸说:“走吧,别闹事儿。”
她腰板笔直步子婀娜,一点也不像被关押的人。
沈良夜看着她的背影,眼瞳一点点缩起来。
沈薇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哥,我的口供录完了,我们回家吧。”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甩开沈薇,他大步走了出去。
“哥!”沈薇穿着高跟鞋,只能小跑着追上去,“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
沈良夜懒得拒绝,刚打开车门忽然看到了魏诚然。
和他一起的中年男人沈良夜认识,正是创世的法律顾问张律师。
想到他是来保释明玥,沈良夜的心就不舒服。
然而,具体怎么个不舒服法儿,他却不知道。
现在的他有些混乱,只想着明玥这人实在是歹毒,谁挡着她的路就要不择手段。
上次是玉玉这次是小楠,偏生还有人给她前仆后继的想法子脱罪。
他的手缩回,大步向魏诚然走去。
沈薇跟屁虫一样,“哥,你要冷静,别冲动。”
魏诚然早就看到他了,却懒得理会。
那位张律师也是认识沈良夜的,忙跟他打招呼。
“沈总。”
沈良夜对张律师点点头,“张律师,你不是在国外吗?”
张律师忙笑着说:“这不魏总一叫就回来了。”
沈良夜冷笑,“魏总也是辛苦了,我老婆被带来问讯而已,要是这样就请律师,那些媒体又该乱说我沈家以势压人了。”
魏诚然并没有跟张律师说清楚里面的人和沈良夜还有这层关系,他不仅吃惊,“是沈总的夫人?”
魏诚然脸色铁青,他拽着张律师就走,“我们进去吧,先了解一下案情。”
张律师是个人精,而且他端的是沈家的饭碗,俩个人都得罪不起。
但是两害取其轻,他觉得得罪魏诚然自己还能承受的起。
于是他装模做样的打电话,说家里有事,灰溜溜的跑了。
魏诚然几乎要跳起来,“沈良夜,你还是人吗?明玥可是你老婆!”
沈良夜捻出一根烟叼在嘴角,那痞气的样子格外欠揍,“原来你还知道她是我老婆,我差点以为她是你老婆!”
“不可理喻。”
说完,魏诚然也不等他回答,甩手而去。
沈良夜慢悠悠吐出一口烟圈儿,深幽的眸子慢慢眯起来。
沈薇其实有些怕魏诚然的,刚才一直不敢说话,等人走了她才说:“哥,你看他那嚣张样子,也不看看沈家是谁的,他有什么资格跟你斗?”
沈良夜凝眸,冷冷的看着沈薇。
沈薇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即便是他们俩个有矛盾,那也是沈家的矛盾,她虽然姓沈,却不是沈家人。
她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沈良夜挥了挥手,“你回家吧。”
沈薇还想赖着,天知道她有多想成为沈良夜户口本上的另外一个人。
“哥!”绞着衣襟,她还试图撒娇。
不过沈良夜向来不吃这一套,她一声抑扬顿挫的哥喊完,人家已经上了车。
她气的直跺脚。
一个小时后,魏诚然带着一名女律师也来保释明玥。
魏诚然跟她解释,“要不会早点来,公司的张律师给沈良夜挡了回去。”
明玥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疼,她木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往外走。
她身心疲惫,刚出了门口就晕倒在魏诚然的怀里。
醒来的时候她在医院里,身边陪着魏诚然。
她苦涩一笑,“什么时候我跟医院这么有缘了?”
魏诚然很气愤,“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你是个孕妇!”
“可我也是个嫌疑犯。诚然哥,小楠不是我推下去的。”
“我知道,你那么善良,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魏诚然问都不问,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
明玥被刁钻审讯的时候没哭,被沈良夜恶语相向的时候也没有哭,可现在面对魏诚然的宽容和理解,她哭了。
“诚然哥,我好难过,为什么一次次都被我遇上这些倒霉的事儿?为什么?”
魏诚然抱住她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好了好了,别哭着。清者自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明玥哭了一会儿情绪好了很多,魏诚然问她,“要不要通知良夜?”
明玥摇头,“不要,他不会想听到我任何消息。”
“好,那你休息。”
白景誉看着魏诚然走出病房,拿出了手机。
手机那端传来重金属音乐刺耳的声音,他皱着眉头问:“良夜,你又跟晏名扬在一起鬼混?”
沈良夜看了一眼痿在墙角鼻青脸肿的晏名扬,便淡淡嗯了一声,“小燕儿被人打了闷棍,我正在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他一个糙老爷们安慰什么?你赶紧来医院,明玥住院了。”
“什么?”听了这话沈良夜站了起来。
晏名扬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淡淡瞥了他一眼,“良夜,你干啥一惊一乍的。”
沈良夜抿了一口酒,“住院就住吧,我猜魏诚然陪着吧?”
“沈良夜,不是我没有提醒你,明玥现在的体质遭受这么大的精神刺激很有可能流产,到时候你的计划也流产了。”
这话提醒了沈良夜,似乎为他去看明玥找到了充分的理由。
挂了电话,他抓起车钥匙,“走了。”
晏名扬也跟着站起来,“你去哪里呀?”
“你别管,没事儿少出去晃荡。要是再被揍,可就毁容了。”
晏名扬气的跳脚,“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沈良夜却不理他,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白景誉在外面等他,拉着他先去抽了一根烟。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白景誉穿着白大褂儿,浅淡的眉眼很安静。他拍了拍沈良夜的肩膀,“你真该对明玥好一点,她其实很可怜。”
沈良夜蹙起眉,不解的看着白景誉。
过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忘了你们还是亲戚。”
明玥的妈妈和白景誉的妈妈曾经是好朋友,明玥妈妈去世后白妈妈还曾经提出过要收养明玥,可惜给明正杰拒绝了。
白景誉脾气好,但是却最不耐烦沈良夜的阴阳怪气,“这跟亲戚不亲戚有什么关系?良夜,有些事你先入为主了,为什么不能公平的去看待明玥?”
沈良夜看着白景誉,心头的滋味忽然有些复杂。
小的时候,他有一次去白景誉家里玩,在花园里捡到了一个布娃娃。
他见那个布娃娃脏了,就顺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哭着把布娃娃捡出来,说他偷了她的布娃娃。
那个时候沈良夜已经有十岁了,懒得去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可是那小丫头却没完了,上来咬了他的手腕。
他就那么一推,小丫头就摔倒了,还磕破了额头,简直是碰瓷儿高手。
她的哭声引来了白景誉,俩个少年大战了一场。
那是他跟白景誉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动手儿,就是为了明玥。
以后,这小丫头每每看到自己都是又害怕又气愤的样子,他也觉得因为她让他和兄弟反目,就格外讨厌她。
现在,白景誉又想为明玥打抱不平吗?
冷眸里掠过一抹讽刺,他对白景誉说:“行了,我听你的,去看看她。”
看着他孤高的背影,白景誉无奈的叹了口气。
推开病房门,里面静悄悄的,明玥正在睡觉。
沈良夜单手插在裤兜里,低头去看她。
现在的明玥跟他平日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明玥这个人就是太高傲,一天到晚装的自己很坚强,就算刚才在警局里,她也不肯示弱。
可是不肯又怎么样?现在睡着的她脸孔小小下巴尖尖,跟二十年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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