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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间,顺治拉着她已经走出了凉亭,望着头顶的伞,如歌拧了拧眉。
回头去看,只见德全撑了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顺治带着她一路穿花拂柳,也不知道经过了哪里?
外面细雨蒙蒙,有些看不清前面的景物。
共撑在一把伞下,如歌身体僵硬着,两人靠得有些近,彼此呼吸能闻。顺治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令她开始觉得似烙铁般,滚烫无比。
如歌心慌意乱,感觉手心里已经出了层细密的汗,黏腻无比,却又不能将他推开,只能将心里的躁动压下,努力维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她即便再如何地力持镇定,可她毕竟是个连男朋友都没交往过的人,顺治的靠近,已经令她失了方寸,脸颊顷刻酡红如醉了般。
顺治这时转眸看她,见她白皙的脸上,似镀了一层红霞般,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如歌没想到,顺治会带她来乾清宫。
虽然是毛毛细雨,但一路走来,到乾清宫时,衣服上头发上已然打湿了。
德全命小太监拿了布巾过来,顺治一手接了,挥手让侍候的宫人都退下。很自然地要为如歌擦拭湿发,如歌惊了下,连忙避开他的碰触,垂首道:“臣妾自己来。”
顺治笑了笑,将布巾递给她。
如歌伸手接过,抬眼看到他乌黑的辫子上也沾了雨水,皱了皱眉,心里迟疑着,终于还是上前道:“臣妾替皇上擦头发。”
顺治看了她一眼,清润的眉目间蕴了一丝笑意,“唔”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来。
如歌站到他身后,将他头上镶了宝石的帽子取下,看到他光秃的半瓢头时,心里忍不住吐槽,果然是很具有毁灭性地发型!
执起他乌黑的发瓣,如歌不是很麻利地帮他擦拭着水珠。
差不多擦完的时候,顺治转身拉住她的手,“不用再帮朕擦了,你自己去收拾一下,别着凉了。”
说话的同时,顺治指了指身后的内殿,“到里面去弄吧。”
“哦。”如歌应了一声,便往内殿而去。
刚才四处游荡,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停下来,就觉得身体有种湿冷的感觉,半湿的衣衫穿在身上,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如歌走进内殿,目光随意打量了下,心道,这里便是顺治临幸后妃的地方!里面一张龙床异常醒目,白色的纱帐被绑在四个床柱上,不知熏了什么香,整个内殿便充盈着一股异香。
如歌随意看了下里面的摆设,就没什么兴趣地转开了目光。
将外衣脱了下来,坐在镜子前,开始擦拭起湿漉漉的头发来。
半晌,如歌觉得头发不再那么湿了,就从镜子前站起身,刚转身想去拿挂在窗户旁的外衣来穿,一抬头,就看到靠在门边的顺治。
顺治沉黑的眼睛不同于往日的清冷,此时灼灼的盯视着她,里面闪烁着不明的两簇火花。如歌即便再迟钝,此时也禁住脸热心跳。
窗子外面吹进来的风,令她打了一个哆嗦,身上的凉意,促使她想到什么,双手快速地环在胸前,朝顺治气急败坏的咬唇喊道:“皇上……”
看到她窘迫的样子,顺治嘴角勾起一个浅弧,没有转身出去,反而举步走了进来。
如歌皱眉瞪着他。
这个少年还有没有廉耻心啊?
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
如歌再顾不得泄露风光,几个箭步蹿到窗前,拿起外衣,就往身上套去。
一只大手伸过来,按住了她的动作,“衣服湿了,怎么还穿?”
如歌有些气恼的瞪着他,脱口道:“要你管!”推开他的手,便转过身去,继续穿衣服。
顺治蹙眉看着她,伸手绕到她身前,将衣服夺了过来。
如歌生气了,但考虑到身上穿的衣服太薄,加上湿的关系,随便一眼,都能看到她胸前的风光。便僵着身体站在那里,口气不善且不耐,“皇上不会是连臣妾穿衣服的事情都要管吧?”
一件干爽的衣服突然披到了身上,堵住了她不满的语气。
如歌只是怔了下,低头看见这是件女式的旗装,再不多想,抓了衣服便套在身上,系好盘扣,才扭过身来。
顺治靠在窗子旁边,眯着眼睛看她。
如歌刚才擦头发的时候,已经将头发放下,此时一头乌黑如绸缎般的长发,披泄下来,使她看起来更加美丽,凭添一种妩媚。
“皇上没什么事的话,臣妾这就回去了。”说罢,如歌转身就要往外殿走去。
顺治慵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静妃确定就这样走回去?”
如歌转身,困惑的看着他,“那不然皇上还有更好的建议?”
顺治修长的腿,走了过来,嘴角勾起一种莫测的笑意,意料之外的,声音异常温柔,“静妃陪朕吃过晚膳再回去不迟。”
如歌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眼前的顺治是魇魔了,还是自己幻听了?
犹疑间,顺治伸指挑起了她鬓边的两辔秀发,轻轻绕了两圈,方才松开,任由她的秀发自指缝中滑落。
如歌蹙眉看着他,他已经跨步出去,听到他在外面吩咐德全准备晚膳的声音。
这时候,如歌忽然有些着急起来,顺治将她留下来用晚膳,实在太诡异了!
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因为下雨的关系,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
心思百转千回,有些如热锅上的蚂蚁。刚才既然没走成,那她现在再提出走的话,似乎太拂了顺治的面子。可是留下来的话,那么今晚……
一只手伸过来,突然搂住了她的腰肢。
如歌一个激灵,整个人迅速僵硬起来,背后紧接着贴过来的身躯,令她呼气一顿,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地跳动着。
顺治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蹿进她的口鼻,令她吓得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一个温凉的吻,落在了她的额间。
如歌闭了闭眼,在想着,使用过肩摔的机率有多大?
顺治感觉怀里的娇躯颤抖的厉害,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捧起她的脸,发现她紧闭着眼睛,扇子般的长睫轻轻颤动着,显示了她的不安和紧张。
“你在害怕?”他徐徐说道,沉黑的眼睛闪动着一种灼灼的光泽。
如歌偷偷睁开眼睛看去,不想与他撞了个正着,一吓,立即又闭上了眼睛,“臣妾没有害怕。”
“哦,没有么?”顺治的声音很轻,拂过她的耳际时,带起了她的了阵阵颤栗。
如歌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只觉身体突然一轻,失去了重心。睁开眼睛的时候,顺治居然将她放置在了龙榻上,修长的身躯覆了过来。
“啊——”一声惊叫,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用喊,这里都是朕的人。”顺治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沉黑的眼睛更似燃了两簇火焰,灼灼的盯着如歌。
如歌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双手抵在胸前,努力隔开顺治的压覆。
顺治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脸上,令她急的快要抓狂了,口不择言的说:“皇上是想要霸王硬上弓?”
顺治闻言,修长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这是什么比喻?你是朕的妃子,朕要你,难道不该?”
如歌欲哭无泪。
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帝王的威严,不是能轻易挑衅的。
顺治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如歌忽然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灵机一动,大声喊道:“皇上,德公公已经准备好膳食了,我们出去用膳吧,臣妾饿了。”
不等顺治有所反应,如歌用尽全力推开他,逃命似的从龙榻上跳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外殿。
德全正在命宫人上菜,猛然看到如歌像一阵风似地跑出来,不禁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如歌整理了下紊乱的心情,若无其事地上前,问道:“德公公晚膳准备好了么?”
德全恭敬应道:“差不多准备妥当了,等皇上出来,就可以用膳了。”
刚说完,就看到顺治自内殿里走了出来,俊颜深沉,令人不可琢磨。
德全何等敏锐,立即就觉察出了这对帝妃之间的微妙。
催促着宫人上完了菜,不用顺治吩咐,便很识趣地领了宫人退下。
偌大的宫殿,顿时只剩下如歌与顺治两人。
看着满桌的丰盛佳肴,如歌却没心情,心里的不安像要将她淹灭了般。
顺治坐到桌前,见她仍站立在那里不动,不禁蹙眉道:“静妃!”
如歌这才醒过神,选了个离顺治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方小心翼翼地端起饭来吃。
顺治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目光扫了一眼两人之间不算近的距离,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指着他左手边的位置,轻声道:“坐过来。”
如歌愣了下,停下吃饭的动作,抬眼看看他,又看看他旁边的位置,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下。
顺治见她如此反应,不禁好笑,一只手撑在桌上,显得几分慵懒,沉黑的眼睛划过一丝溢彩的光芒,意有所指的说:“还不过来?是怕朕将你吃了?”
从刚才内殿里发生的事来推测,如歌还真怕他借机再做什么动作。
如歌心里暗想,却不敢忤逆他,于是端了饭碗坐到他指定的位置上。
如歌正襟危坐着,眼角余光扫到顺治已经低头在吃饭,不禁松了口气,也低头吃起饭来。
两人谁也没说话,整个大殿霎时静默下来。
顺治注意到如歌一直在扒着白米饭,却没有夹菜,皱眉,“这些菜不合你胃口么?”
如歌抬眸飞快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目光,摇头道:“不是。”
“那你怎么一直不夹菜?”顺治疑惑的看着她。
如歌放下碗筷,低眉顺目的说:“皇上龙威在此,臣妾岂敢放肆?”
顺治闻言,眉目舒展开来,揶揄道:“怎么你就这点胆量么?上次在桃花林,你殴打恭靖妃的气势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如歌道:“皇上给的教训,臣妾莫敢忘记,以后再不会那样了。”
顺治一愣,倒没想到她居然变得这么乖顺,半晌,才续道:“吃饭吧,在朕面前,不用那么拘谨,随意便是。”
如歌看了眼碗里剩下的半碗米饭,无奈地端起来继续吃。
突然,一双筷子夹了菜递过来,放到她碗里。
如歌微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扒饭。
吃完了饭,宫人鱼贯进来,撤走了桌上的菜肴,有宫人沏了茶,给两人依次斟了茶水。
坐在椅子上,如歌如坐针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碗上的花纹,见顺治始终没开口让人送她回去,心里暗暗焦急,一边寻思着该怎么跟顺治告退?
顺治目光微垂,修长的手指顺着茶杯的花纹细细摩挲,似乎在沉思。只是偶尔抬眸,看到如歌的时候,沉黑的眼睛会闪过一丝笑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概到了戌时的时候,德全领了几个宫女进来,要服侍顺治洗漱更衣。
如歌见状,连忙站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顺治却回眸轻轻看了她一眼。
她顿时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垂着头无比的沮丧,这顺治将她留下来,到底是想干嘛啊……
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心惊肉跳的想法,顺治不会是想将她留下来侍寝吧?
不要啊,她不要侍寝!如歌心里呐喊。
有宫女要过来脱她的衣服,她一惊,反射性地将宫女推开,但用力过猛,那个宫女猝不及防之下,“哎哟”一声,整个人重重摔跌在了地上。
这下变故,令宫人全都惊悸的看着如歌。
顺治皱眉看着她。
如歌见宫女摔在地上,微怔了下,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她扶起,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摔着哪里吗?”
宫女惊惶的连连摇头。
如歌松了口气,心里一动,看向顺治,见他脸上隐有蕴怒之色,立即说道:“皇上,夜已深,您早点休息,臣妾先行告退。”说罢,也不等顺治说什么,急急地行了个跪安礼,后退着出了乾清宫。
宫人全都讶然的看着如歌走出去,回过神见顺治眉间紧皱,心下一凛,全都垂下头,大气不敢喘。
德全侍立在旁,同所有宫人一样,很是诧异,心里却不得不佩服静妃的勇气。
抬起眼睛,悄悄窥视着顺治的脸色,俊颜沉蔼,薄唇紧抿……
这是发怒的前兆!
德全心里一个哆嗦,做好了承受顺治怒意的准备。
半晌,顺治淡淡道:“德全,天黑路滑,派两个太监送她回去。”
德全一愣,瞬即反应过来,应声“喳”,快步走了出去。
顺治目光沉沉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挥了挥手,宫人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全都快速退了下去。
如歌没想到顺治还会派太监送她回去!
老实说,因这是第一次到乾清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永寿宫?
有太监在前面引路,如歌顿时松了口气。
刚才在乾清宫,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放肆了,只是她没有办法,因为她并不想留下来跟顺治那啥。然而她没想到顺治会那么大度,不追究她!
如歌动了动僵硬的身臂,整个人倏地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全身的肌肉都要僵掉了,面对顺治这个年轻帝王,还是需要很大的精神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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