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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康熙在门口徘徊之际,梁九功却找来了,康熙面无表情的问道:“有什么事?”梁九功垂下头,道:“回皇上,太皇太后有请!”康熙脸色一变,转身匆匆往太皇太后住的暖阁走去,只是在走到回廊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深深的望了一眼,随即迅速离去。睍莼璩晓
太皇太后悠然自得的站在水池边,一边往水池里撒些东西喂鱼,一边头也不回的对苏茉儿说道:“皇上、应该到了吧!”苏茉儿笑道:“已经派人去请了,相信、片刻就能到了!”太皇太后笑了一笑却没有说话,苏茉儿望了望太皇太后,又感叹道:“其实、皇上也挺难,老祖宗又何必如此逼他?”
太皇太后苦笑道:“你心疼、可怜他了?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成了棒打鸳鸯的恶婆子,只是、皇上太过重情,这对帝王来说,绝非好事!”顿了顿又叹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福临的事,我实在不能再掉以轻心。”苏茉儿当然知道当日先帝与太皇太后之间的事,所以她理解、缄默,本想出声安慰太皇太后,却听到外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康熙一进门便看到太皇太后阖上眼似乎在养神,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很好,上前请安后,问道:“老祖宗这么着急请孙儿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太皇太后没有动,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依然静静的阖着。一旁的苏茉儿一边上前扶起康熙,一边道:“老祖宗、皇上来了……”太皇太后“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凌厉的盯着康熙,许久才用平和的语调说道:“玄烨、你可知错?”
康熙面色一变长身而起,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才道:“孙儿、不知道老祖宗所指何事!”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道:“不知何事?好个不知何事!竟然这样就想将事情推的一干二净?”顿了顿又语气严峻、不容丝毫争辩的说道:“不管你私下里做了什么,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我已经选好黄道吉日,就下月初三!”
康熙脸色一凝,大声道:“不要……”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冒失了,忙掩住慌乱道:“老祖宗、求你,孙儿真的不能没有她!”太皇太后无奈的摇摇头,眼中被失望的神色所取代,半晌,颤抖的问道:“那么、我再问你,你是要江山、还是美人?”
康熙眉头紧锁,道:“老祖宗、你相信孙儿,孙儿可以二者兼顾的!”太皇太后摇摇头,道:“不是我这个祖母不肯相信你,只是有些东西、有些事,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即便你是统摄天下的帝王。更何况、你现在根基未稳,三藩虎视眈眈,我实在不能冒险!”太皇太后站起来走到康熙面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康熙的肩膀,道:“你贵为天子,往后多的是毓秀聪慧的女子,又何必在意一个罪臣之女?”
康熙怔怔的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毓秀聪慧的女子自然多,但心儿却只有一个,谁也无法替代……”太皇太后面色一变,厉声道:“这么说来、皇上是要选择美人了?”太皇太后对康熙从来都是慈爱的,即使偶尔严厉也从未如此疾言厉色。康熙一见心中更是不安,也顿觉事态严重,忙道:“不、孙儿要江山……”顿了顿又道:“一切但凭老祖宗安排!”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放缓了语调柔声安慰道:“玄烨、不要怪祖母狠心,祖母这么做也是为你着想、为爱新觉罗家的江山着想。晴心、她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要记着,在你肩上扛着的是祖宗流血拼命打下来的江山,一点都不可马虎!”说完深深的看了康熙一眼,又道:“你是聪明的孩子,必能理解我这番苦心,好了、你回去吧!”
康熙垂下眼帘,低声道:“那孙儿就不打扰老祖宗,孙儿先行告退!”说完也不管太皇太后微变的脸色,抬腿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隐约听到太皇太后的声音:“让他回去好好的想一想,但愿他能想通透,不要再像他阿玛那样……”康熙失魂落魄,任由梁九功将自己扶着回到养心殿。
梁九功见康熙失神的样子,心中不安,不由出声叫道:“皇上……万岁爷……”康熙自迷茫中醒转,问道:“朕怎么在这?”梁九功大吃一惊,道:“皇上难道不记得方才的事情了吗?”康熙蹙眉细细一想,面色大变随手一挥,书案上的书、纸、笔撒了一地,惊的梁九功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康熙冷哼一声,愤然道:“偌大的江山,兴亡却要系在女子身上,朕想想就无地自容!”梁九功适时的说道:“皇上、此事,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话一出口又顿觉自己问的好没道理:若还有余地回旋,皇上何须如此?当下只默默的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再说太皇太后虽然送走了康熙,可是康熙的样子实在让她放心不下,于是她也来到晴心居住的暖阁。此时晴心正在宁音的伺候下用早膳,突见太皇太后出现,脸色一顿一种不安自心中油然而生。虽然不安,但还是从容的起身请安,太皇太后含笑道:“起来吧!今儿一大早起来也无事,想着你刚刚进宫便来看看你,怎么样?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
晴心起身谦和的应对:“多谢太皇太后的关心,在宫中有太皇太后照拂,晴心也没有什么可不习惯的!”太皇太后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晴心的心没来由的一紧,接踵而来的是难以言语的疼痛,她忍着心中的剧痛,道:“太皇太后言重了,能成为太皇太后的孙女儿,是晴心的福气,晴心没有委屈!”
太皇太后双眼紧盯着晴心,半晌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玄烨太重情意,我只怕……现在、也许只有你的话,他还能听进去几句!”晴心微微蹙眉,不卑不亢道:“太皇太后需要晴心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太皇太后道:“你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顿了顿又道:“对了、我已命内务府选好了黄道吉日,就在下月初三……”说道这里,太皇太后知道她已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她知道聪明如晴心,一定知道她的意思!
是的,她一说道下月初三,晴心原本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如坠万年寒冰之中,又冷又痛!晴心暗暗叹息一声:“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而且、来得这样快……”她怅惘的抬眸,颤抖的问道:“太皇太后放心,既然晴心已然答应了太皇太后,就绝不会食言!”太皇太后了然的点点头,道:“我信得过你!”顿了顿又道:“现在、你也该好好准备一下……”
再下面的话晴心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怔怔的站着,一切已成定局,这一切岂非早已注定?只是、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遭,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到绝望,真的没有希望了……可是、该怪谁呢?又能怪谁呢?是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料错了,一步错满盘输,又还有什么可说?只是此时此刻,心中唯一的念想:他好吗?但愿、他能好过一点……可惜、自己什么也不能做,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她绞尽脑汁的想着……
很快大婚的日期便公布于天下,平西王世子吴应熊也已进宫谢恩。而知道这消息的容若,只觉得天都塌了,他失魂落魄的在花园中徘徊。今天他又喝多了,身子晃晃悠悠的,书童吃力的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他扶到了离的稍近的书房。
书童一边扶着容若,一边用力的推开书房的门,这边厢门还没有打开,那边容若已经瘫软的滑到在地上。书童皱了皱眉,干脆伸手推开了房门,再吃力的扶起容若,几乎是连拉带拖的将容若拽进了书房。
他将容若安置在书房的软塌上,自己去倒了杯水,道:“公子、来……喝点儿水吧!”可是、容若醉的厉害,他的手晃了一晃,水倒了自己一身。那小书童记得直挠头,跺脚道:“公子、你又喝了这么多,要是老爷知道了,可如何是好?”一边说一边又倒了一杯水,这一次他还没走近,容若伸手一抓,一个不小心那一杯水泼在了容若的脸上。
顿时、容若酒醒了七八分,他惊讶的望着书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书童面有难色,支支吾吾道:“公子喝多了酒,奴才怕老爷看到生气,只好将公子扶到这里!”容若蹙眉长身而立,看着书房陈设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晴心,不由喃喃道:“许久不到这里了……”一边说一边往书案走去,突然眼光惊讶的定格在书案上的文字中。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面写着:“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不由喃喃念叨:“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好,好一个,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他缓缓的闭上眼,回味着回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