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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御修冲了进门,一眼横扫当前局势,蓦地扑到了桌子前,将茶盏朝门右手侧的明莲身上泼去。在明莲讶异避身之时,冲到容惜辞的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腰肢,吻上他的唇。
完成这一些动作,不过须臾片刻,这唇方一触上,温御修便抱着容惜辞旋身一转,轻巧地带着他避过了身后的指气,也阻下了他拨琴弦的手。
身子在指气的缝隙中游走,趁着下一波迅疾的指气攻来时,温御修大喝一声,一把铁扇从袖口落下,将扇一打,指节扣上镂空扇骨,旋指一转,在空气中挽出了一个扇花,只闻叮叮几声,这扇面竟将明莲的指气挡了回去,而扇上却是毫发无损。
铁骨扇?疑惑的声音从明莲口中道出,他袍袖一拢,收起了攻势,双腿并拢恢复站姿。
轻舒了一口气,温御修折过身来,边顺着容惜辞的乱发,边笑着道:“非也非也,此扇不过是把普通的扇,你瞧,可普通了。”他将手里的扇子显摆似的放在胸前扇了几下,好似要让明莲瞧瞧这扇有多普通。
明莲的眉头微皱,双唇开合方要问答,却听容惜辞插了一句进来,打断了他。
“你未受我的音功影响”
语气里带着不敢相信的意味,温御修闻言,轻轻搂紧了容惜辞,给他解释道:“方才我冲进来打断你,便是怕你出事。明莲此人诡计多端,若真是如此轻易便中招,他脑袋早早分家了,是以我冲进来后,便先攻击他,再抱你远离他指气。不若,你便会以为明莲中了你的幻术,一时心急,将自己的功力放出,中了他的计。”
容惜辞浑身大震,方才他弹出的“怨人魂”乃是他的绝招之一,却未想,竟然会对明莲无效,他听闻岂能不骇,自己的绝技在敌人面前竟如此不值一提,且他的怨人魂因需全力施展之故,在最后一个尾调落下后,便会全身失力,宛如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若是当真如温御修所说,明莲一直是在做戏,引自己上钩,那自己若将这曲弹完,便很有可能会在全身失力时,遭到明莲的重创,届时,死掉的便是自己了。发觉这个可怖的真相后,容惜辞只觉沁骨凉意从足尖涌上,他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感觉到怀里身子的轻颤,温御修心疼地搂紧了容惜辞,拍着他的背安抚,可是,那身子依然发抖发寒,让温御修不禁心疼。
“呵,原是个病秧子,”明莲弯起了嘴角,掸了掸衣襟上那被温御修泼到的水渍,撩起袍袖,淡然地坐了下来,“温郎,这人便是你的相好?瞧他那副病怏怏的模样,只怕未得几日便得丢了性命……”霎时,他突然瞳孔大睁,生生住了嘴。
容惜辞颇具疑惑地抬起头来,却只见明莲不知看到了什么,面孔狰狞地拧了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温御修,发觉温御修一脸淡漠,神色自若,但是有些不对劲,好似在唇角流出了一抹嗜血的味道。
此时容惜辞正立于温御修的左半身,因而抬眸只能见到温御修的左脸,是以他全然不知温御修的右眼,此时竟变成了红色。那红眼好似能将人深吸进去,深邃里带着令人恐惧的气息,仿佛看到那只眼,便看到了地狱炼池。
当明莲从恐惧中走出来时,发觉温御修与容惜辞已经安坐在了他的面前,温御修的手正闲适地给容惜辞倒茶,神情是说不出的淡定。
重重地打了个颤,明莲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无力地撑额回思,方才他似在恍然中看到了炼狱,但不过须臾,他仿佛又回到了人间,这一惊一乍,虚虚实实的一幕让他觉得胆寒,浑然未觉自己后背已满是涔涔冷汗。
温御修斜眼一睇,嘴角微微上扬。他懒得看顾明莲,一边喂着容惜辞喝热茶,一边贯注内力于他背上,给他顺气。察觉到容惜辞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生气,他方语带内涵地道:“明阁主,您邀在下前来所谓何事,莫不是来瞧您出糗的罢。”
“你……”明莲吐出了一个字后,又觉失态地顿住了,话语一转,便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我来此作甚,温郎不知晓么。”
“收起你那句温郎,恶心透顶。”
明莲的火气蹭地就窜了上来,他为人自傲,今日连受容惜辞与温御修的气,哪忍得住,一拍桌子立时愤怒地站起,威胁道:“温御修,你嘴巴放干净些,莫忘了你的东西犹在我手上!”
此话一落,温御修的身体被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大震之后,竟咬了咬牙,生生吞下愤怒,语带谦卑地拱手歉道:“抱歉,失礼了,明阁主请见谅。”
得意地看着温御修对自己低头,明莲脸扬笑意地稳坐下来。
容惜辞疑惑地左看看温御修右瞅瞅明莲,对温御修同明莲之间的事情更是好奇了。他真巴不得穿回现实世界里,将那篇《受之无愧》,从头到尾通读一遍,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卖什么药,明莲究竟抓住了温御修什么把柄,竟使得温御修接连低头。
“明阁主究竟待如何,直说罢。”温御修的手扣紧了容惜辞的腰,借着他的身体来克制自己身体涌上的杀意。
容惜辞不着痕迹地垂下右手,轻轻拍了拍温御修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温暖的手一覆上,温御修直觉心都快化了。
目光一扫,将两人的互动放在了眼底,明莲的目光中霎时笼上了一层不满,但嘴里却是笑着道:“你知晓我要什么,而我此处也有你所想要的东西。”
“明阁主,言下之意,是要做笔交易了?”唰地一下打开了手里的扇子,温御修故作闲适地扇了扇,而只有被他揽着的容惜辞知晓,温御修的手心愈发冰凉。
“呵,自然,”一撩自己的长发,明莲坦然哂笑,“你予我所需,我给你所取,这是笔公平的交易。”
“既然明阁主提到了公平二字,那在下便不得不说了,敢问阁下邀约时,给在下的信件上的毒又是怎地回事?”
明莲身子一怔,但却面不改色地道:“哦?竟会有毒,莫不是温郎您自个儿下的,冤枉于我罢。啧,温郎,没有证据可切莫乱说话的好。”
瞧着明莲嘴角那得意的弧度,温御修的脸都铁青了,他万万漏算了这一点,明莲给的信件里头的毒素需得浸水方能显现,即便他将原件拿来,明莲也可说这是水里有毒,而非信件有毒,是以明知明莲动了手脚,温御修却无有用的证据。
便在僵持之时,容惜辞忽而开口:“左面第三根肋骨处,瞧瞧可疼。”
明莲脸上的笑意一僵,听出容惜辞这话是对自己说的,颇具不解地道:“此话何意。”
“你按了不便知晓了,屁话恁个多。”容惜辞将眼皮翻了一翻。
“嗤,想吓唬我,你还嫩着呢。”明莲嘴上虽说得轻松,但点滴汗渍却从额上流了下来。
“不按便罢,死了也不干我事。”容惜辞低下了头,爱抚着他手上的白玉琴。
他越是这般随意,明莲心底越是慌张,他觑了一眼面前两人的神情,温御修是一脸玩味,而容惜辞却是在无视他般把玩着手下的琴。
薄唇抿成了一条薄线,明莲下意识地朝自己左面的第三个肋骨处摸了去,只是轻轻一按,脸上便不禁变了颜色。
“如何,可疼?酸酸麻麻的疼。”笑意随着明莲的变脸,变得愈发得意,容惜辞眉目里流出得意的神采,还未待得明莲狡辩,便直接道,“虽不知你如何能从我琴音的魔障中走出,但你却未免小觑了我的琴音,此音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可让人陷入魔障,最甚者,是能在无形之中,借由魔音而给闻者下毒。但凡中毒者,这左面第三根肋骨处会隐隐泛疼,是以现下,你也中了毒了,嘻。”
杀气骤然从身上爆发,明莲的脸色一沉,双手都紧紧攥成了拳头。他为人素来自傲,何曾被人这般胁迫过,但他却也是个极其惜命之人,是以只能怒瞪着容惜辞,却不敢轻易下手要了他的命。
沉默了许久后,明莲才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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