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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说长倒也不是很长,尤其是在各种焦虑、后悔和担心之中,日子更是流水般从指隙间流逝。离考试没剩几天时,麦儿准备启程了,也没更多好收拾的东西,几本书几件换洗衣服,租辆马车就可以走。
坐惯了黎莱背上宽大的坐庭后,再想心甘情愿躲进逼仄的马车,麦儿有点说不出的心理反差。明明以前坐马车是常事,可现在却感觉缩手缩脚,一定是给暴发小队那帮家伙带坏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啦!
出发这天的清晨,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开了满天的雾霭云障,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屋檐上的瓦片、每一块铺就门前小路的碎石子,都挨挨挤挤地想要把自己塞入旅人的行囊。
母亲当然也来送别,各种重复的话说了一箩筐,无非是天热天凉、穿多穿少之类的琐屑。麦儿静静听着,不时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坐好,马车要走了!”车夫轻轻甩了一下鞭子,马儿拉动车轮缓缓前行。母亲赶紧放开紧握着的麦儿的小手,又追着喊了一句:“麦儿,好好考试,将来当个好医生!妈妈相信你!”
“我会努力的,妈妈放心!”麦儿挥动手臂,用力地回答道。
都玛神社在隠城东北方向不到五十公里,一天半的时间就差不多到了。路上遇到一些和麦儿同样白色服饰的年轻人,应该都是附近城镇神社中参加资格考试的见习医官们。看到他们带着自信、斗志昂扬、仿佛洒满阳光的脸庞,麦儿愈发忐忑不安,但想要临阵退缩也不可能了。
刚到达都玛神社,她就看到一位熟人,沐医官,一位慈祥的中年妇女。当时鹿小道大战磷火夜蛾,拉拽着麦儿一起坠入冒险者的罪恶生涯时,这位可是亲眼见证。
“麦儿,你也来参加考试?你学过这些吗?”沐医官自然深知麦儿学医的路数,于是免不了吃惊又担忧。
“沐医官您好。”麦儿礼貌地鞠躬问候,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学过医疗知识,对考试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我答应了妈妈,要当个好医生。”
“尽力就好,不用勉强,尽力吧。”沐医官目光中充满同情,谁让这么乖巧的孩子碰上那个不靠谱的导师呢?唉,造孽啊……据说,当年她的一位师姐也参加过资格考试,那个惨不忍睹,当堂直接交了白卷,要不是海尊长老对总社长拍了桌子发火,让她直接免试通过,最后能不能混上医官资格还真难说。
第一场是笔试,考察基础的药理知识,见习医官们熙熙攘攘走进考场,寻找自己的座位。卷子很快发到每个人手里,总共五十道问题。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考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齐刷刷的笔头书写声。
考到半场时,考场外却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我们生病了,想到神社接受治疗。”脸色苍白的女子有气无力,说话时摇摇欲坠。
“你们都是一个症状?交叉感染的?”场外维持秩序的医官惊异地看着那七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女子,有几个只能说是孩子。
“头疼发热,好几天了。”前来交涉的女子说着忍不住回头又是一个喷嚏。
“这里是考场,就医请到门诊,问题不大就是感冒发烧罢了,开点药吃就好了。”医官捂着嘴巴,害怕成为这些流着鼻涕家伙的下一个受害者。
“我们没力气走啦。考试?那里面都是医官吧?正好在这里替我们看看好了。”女子坚持不肯离开,尽管身体柔弱得像一根泡过水的面条。
“他们正在考试,还不算医官。”医官为难地说道:“要不,我在这儿给你们看看,你们去拿药就行了。”
“不行不行。”女子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我们的病就得找见习的医官看,昨天算命先生特意交代的。”
医官简直无语:看病还要算命先生指点?你们咋不让他给安上翅膀,飞上天做神仙去呢?他刚想严词拒绝,却看见负责考程安排的沐医官施施然走了过来。
“安排她们在下一场临床诊断作为病例吧,正好这次可以考察一下考生们的实际操作能力。”沐医官一眼就看到那群病人中长着两颗大松鼠牙的大扁脸丫头,别有深意地说道。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专门安排了模拟病例吗?”医官对临时的变更难免不解。
“假的哪有真的好?难得碰上肯主动上门提供病例的病人,机会难得,就这样安排吧。”沐医官平静地说道,转身离开时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心里不停祈祷这帮小家伙可别帮了倒忙。
考完第一场,麦儿就觉得天都黑了,刚才考卷上的题目,她能做出来的只有三题,里面还有一道问题是瞎蒙的,其余的部分则只能留白。在她看着试卷上孤零零的名字,还来不及哀叹时,考官已经宣布:“下一场临床诊断,提醒你们,这次我们用的是真实的病例,小心仔细点,看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什么要用真实病例?”几名备考充分的考生当场愤愤不平地提出异议:“往年不都是模拟病例吗?改规则为什么不早点通知?”
“你们将来就不用给病人看病吗?”考官一句话就平息了民愤:“自认没本事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当做弃考处理。”
“怎样都好……”麦儿已经无念无想了,管它真实不真实,反正自己啥也不会,还是先想想回去以后,怎么和母亲好好谈谈吧。
“哎呦,头疼得厉害,晕乎乎看不清东西啦,哪位好医官帮忙看看啊……”熟悉的声音在考场响起,已经闭目等死的麦儿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看着垂死的暴发小队成员鱼贯而入,真个是花容惨淡、人人带伤。
“我先来瞧瞧。”第一名见习医官走到嚷嚷得最大声的鹿小道身边,把手刚抚上额头,对方却像被马蜂蜇了似的跳起来:“疼!疼!疼!”
“我手上有刺吗?”见习医官吓了一跳,尴尬地看着自己保养得白皙柔嫩的双手。
“无法诊断就治不了病,下一个。”考官黑着脸,挥挥手,让下一个考生过来。
“疼!疼!疼!”这次惨叫声来自奥莉雅,毫无创意的刻板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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