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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丰城内,正午过后。云水凝在西大街的水井里打了少半桶水上来,用破碗装了半碗喝尽,又装半碗喝下才算解渴。两碗凉水下肚,不觉腹中空洞。看着空碗,把手摸到食袋上。
与老两口儿分手后,路上又吃了两枚杏子,现下还剩一枚。只觉应先留下,以防讨不到饭时,晚上有口吃食。他拿着空碗随意走去,看是否能遇上一位好心的大娘,施与一些余餐。
转过两三道胡同,来到一条坊道上。这道虽不长,却分列着六七个摊位并着几间铺子。这时本是晌午饭时候,除店铺外,只两个食摊还未收拾。一个摆的是大馅儿包子,另一个却是大白馒头。
云水凝吞了两口涎津,向那两个摊位走去。方走近那卖包子的,摊主人见他破衣烂褂,满面尘se,又端着空碗,知是乞食的。忙站起身将手捂在包子上,叫道:“去去去,臭要饭的......”
云水凝见他一嘴黄牙,半俯着身子,将一笼包子全都盖住,形貌鄙俗至极。大是嫌恶,心道:“谁稀罕向你讨?见了你这副脏丑相儿,谁还吃得下去!”一拂袖子,快步走开。
前面不远处是那馒头摊位,云水凝走到近处,那摊主人招手让他过去。云水凝见这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面上多有生活的辛劳愁苦之se。他走近摊位,见笼中的馒头又大又软,一看便知好手艺。
这时,老汉已捡了一个热的放在他碗里,又用老纸包了两个,“啊吧、啊吧”地递给他。原来这老汉是个哑巴。云水凝双手接过,微微一揖道:“多谢老伯!”老汉双手连摆,“啊吧、啊吧”地将手在嘴前比划,叫云水凝吃。
云水凝拿起碗里的馒头咬了一大口,果然又松又软,微有甜味,甚是好吃,不由脸露微笑。哑老汉见他喜欢吃,也甚高兴。云水凝又一揖首,才转身离去。一边咬着馒头,一边步出坊道。馒头虽好,心却怅然。
云水凝寻了一处无人空巷,倚坐在墙根儿,咬着手中剩下的馒头。那满面沧桑,以手代口的形象一直萦绕心头,不由长长一叹:人生如此,皆因造化。痴想了好一会,倦意上涌,合眼睡去。
云水凝在闷空强照下赶了大半ri的路,途中又力拼强人,体力消耗甚大,这一觉直睡到ri头偏西。他微微睁了睁眼,朦胧中听到墙后民宅中有人说话,是一男一女。
“王哑巴蒸的馒头,手艺就是好。”
“手艺好又怎么样,ri后还不是吃不到了。”
“你说他这次为何偏与那小霸王作对呢?莫说是他,这汉丰城里只要是开店摆摊儿的,哪个敢不让那小霸王白拿,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上次那小霸王不是提了他一百个馒头,只给了一粒银子,他不也没怎么样么。”
“那是他还有那傻儿子在,俩人儿相依为命倒也将就。哪想到他这般命薄,那傻儿子也被强盗害了。依我看呐,他是早不想活的了。”
“这小霸王也当真过分了些,拿了他馒头去吃也就罢了,还在他面前去说他那傻儿子,死得甚是有趣之类的讥讽话,唉......”
“王哑巴定是太气不过,一心寻死。可他那一把老骨头又能怎么样?小霸王的跟班打手个个儿剽壮,他只一撞过去,人家随手一推,他跌在地上便不动了。”
“唉......”
云水凝本来昏昏沉沉还未清醒,哪知墙内对话他愈听愈惊,心道:“难道是那个哑老伯?”忙扶着墙立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巷子。奔到那条坊道一看,竟是空无一人。不仅各摊板上都是空的,连店铺亦都闭了门。就只那哑老汉的摊位处,散了一地的白馒头,两只饿犬正在那儿大口啃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