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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小宅,耸立在半山腰,而小宅的身后,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小宅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扔在人群里,大多数人都不会看它一眼。
可此时,于尊却笑吟吟地望着那座小宅,似乎品出了莫多的滋味。
倒是,站在于尊和常川面前的老者,微微有些错愕,站在老者身后的俗家弟子,都将手扣在了腰上,他们随时都会拔剑。
天上的雷雨,更显得此地的静谧,雷霆万钧,潇潇雨歇,漫天的霹雳,就像一片蛛网,将苍天遮盖得密密实实。
雨势愈来愈大,整片林子,被暴风、骤雨,席卷其中,更似是风云诡谲的江湖,冰冷刺骨、冷漠萧条。
一刻前,头顶上也依旧是一片和煦的暖阳,天气倏而就变了,变得黑暗,变得阴森可怖。
万家灯火,在意识的尽头,依旧在微微闪烁,山峦上,阒寂的寺庙或是道观,又或是那一处处宗门,却皆选择了缄默。
所以,纵使雨势再大,天上就像被一层黑色的浓雾笼罩,这片晦暗的山林间,也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而此时,于尊面前的老者,以及追随在老者身后的那些俗家弟子,身体却恍似凝固成了一片乱石,他们的眼中,渐无神光,他们虽伫立在那里,但生命却恍似虚设。
没人知道,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没有人意识到时,这片世界,已经开始转变,变成了众人所不熟知的样子。
于尊长吁了口气,远望深山的双眼,也渐多了一抹薄凉,有时候他的世界,就像是一片冰原,茫茫冰原上,终年落着静寂的雪花,这一落就是一整年......
常川从于尊的身后,走到近前,他轻轻地推了推老者的身体,老者的身体,竟在顷刻间,化为了一片尘埃,散尽在空气里,散尽在那些还得以幸存于世之人意识尽头。
一刻后,群山绝唱,山峰上,也慢慢的被一盏盏星宿照亮了,异世界的星辰,较之凡人世界里的星辰,更加的璀璨,也更加的浩瀚。
老者身后的那群俗家弟子,也在那一瞬,化为了一片粉尘,是时光弹指一笑,当时光触及到他们时,他们的生命,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笑话......更似是一则笑话......
出现的仓促,离开的亦是如此的仓促,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几句话。
天空黑压压的,积雨的云层,笼罩了全世界。伸手不见五指,像曾经一样,渐成为了一种常态。
于尊忽的从腰间,拔出源天刃,他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当一簇簇火花,像流星一样,迸溅在半空时。寂寞的鬼神,也开始在此地造次了。
无眠的杀意,在此地,渐成为绝唱,生命的余音,在身后,绵延了数百里。然后,慢慢的沉寂,沉寂在一片碎碎念着的往事云烟里。
山间,有幽鬼在笑,伫立在半山腰的那座小宅中,一簇流光,首先点燃了这沉默的夜色。
可似乎没人知道,此地是何时入夜的。
常川呵呵笑着,此时的常川,好似运筹帷幄。
常川喝道:“于兄!慢慢来!不着急!”
而后,常川轻轻一跃,像一根穿云箭,直射苍穹,不多时,于尊的眼前,又多出了一人。
深山中,竟有无数的枯骨,在沟壑中,慢慢地蠕动着,这些枯骨,应是孕出了神魂,看到那片白茫茫的枯骨,令于尊的心底,生出了一分恶寒。
多少人死在此地?当年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常川笑道:“于兄!可是看清楚了?”
于尊心底一愣,一脸惊愕地望着常川,眼前的常川,竟亦化为了阴森白骨。
于尊难以抑制心底的躁动不安,心脏越跳越快了......
当他回过神时,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掌......竟亦化作了白骨。
是神的诅咒吗?
心底的声音,是如此诘问于尊的。
难道,这世间真的存在神明?
恶寒的冬,没有落雪,就只是一片轻盈的雨线在,在头顶上下了一场又一场。
眼前的枯骨,是常川所化,他似在笑,下颌开开合合,他嘎嘎地笑着,像一个疯子一样。
群山被一层浓雾,慢慢地遮掩其中,直至,再也看不到回头时的群芳争艳,直至再也看不到面前的竹林碧翠。
山岚从身边慢慢地扫过,扫着地上的尘埃,而那片尘埃多是骨屑。
所以,自己究竟还活着,还是业已死去了?
当群山之间,再也没有活生生的人,当所有的一切,皆已被时光雪藏。
乱石间,一道道龙吟,破天而动。巨龙昂首在东方,可,眼前也依旧是一片阒寂的夜。
可片刻后,那些殷红的血光,却代替了红日,自东方慢慢地崛起。
血腥气,在残风中,渐变得浓郁。
常川笑道:“于兄,这一刻,在这座诡峰中,名为生死一线!”
“于兄!我们离开这里吧!”
直至,脚下那片枯骨,渐渐地化为一个个武境不俗的青年,直至,于尊的手臂上,再次覆满血肉。
这一时间,于尊的心,还在砰!砰!砰!疯狂地跳着。
过了些许时候,他方才之前的惊愕中,慢慢地清醒。
眼前的银峰上,在于尊心底最耀眼的也依旧是那座小宅,枯草与泥土盖起来的小宅,平平无奇,可内里,却恍似蕴藏着生死之道。
所以,在顷刻间,自己便会死去,像所有人一样,化为一片枯骨。这或许就是法则的力量,一种惊人的力量。
一刻间,经历了生死。可自己并没有死的觉悟,更深刻的是,对生的疯狂。
而此时,天忽地明了,可没过多久,群天之上,再次变得漆黑一片。光与暗相互交错,慢慢地纠缠出一条浪漫的曲线。
于尊怔怔地望着那座小宅,他的心底,也渐渐明白,想要弄清一切,或者说,想要找到那本法则之书,势必要进入那座小宅。
可自己与那处小宅,却好似生生地隔了一个人间,这是地狱与凡间的距离,这是生与死相互交错的距离。
或许,自己所在的地方,才是地狱吧!小宅里,灯火昏黄,像水渍一样溢出了窗纸。掌灯的人,静坐在一方桌案前,很模糊。
常川道:“于兄!想必你心底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吧!”
常川指着那座小宅,道:“那座小宅,正如你所想的那般,奥义丛生!”
既然常川都指明了,于尊也不必再多做犹豫。他的身体,像一道流光,消失在黑暗中,就只是稍歇的功夫。
而站在于尊身畔的常川,也神奇般消失在了这片黑暗的大地间。
时至午夜,银峰上,乌风怒号,似鬼泣一般。灯火下,是清欢的时光,已不再那么的洒脱、率性。
时光再次变慢,像之前一样,而方才,天地明暗相接,更似是因这片世界法则紊乱所致。
天空更像是一片明镜,倒映的是,每个人心底盘算的那些事。当望天时,更似是看到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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