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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海书卷,松下归人,吾曾记当年同行,纵然甲子光阴纵横天下,但苍某明了,若是不在心上,不在眼中,一切便是徒劳……”
“众人皆震慑当场,却是无人敢妄动分毫……”
“却闻空中传来清朗诗号“岁月问劫,万代不见古风残;春秋写逸,一字兴衰悦紫冠”一道绝逸身影自空而降,来人竟是……”
……………………
笔下似有千言不尽,执笔的手,不紧不慢,身边堆满了厚厚的书稿,最上方,是一本做好的封面,上书三个古篆大字《紫冠录》。
洛都一夜将尽,窗内,烛影渐暗,窗外,隐隐明了,一道微弱的晨光透过窗纸,照亮了执笔的身影,也为幽暗的房间添了一丝生气。
待得最后一字终了,放下手中墨迹渐渐淡薄的笔,沈羽捧起刚刚写好的书稿,轻轻吹了吹,好让墨迹加速干透,似是觉得周围有些暗了,他放下书稿,站了起来,活动了下因坐了许久而有些僵硬的身子。
他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闭了一夜的门,却见光明驱走黑暗,清晨的日光虽不热烈,确实清楚地告诉所有人,已是天明。晨光照在青年人略显苍白的脸上,瘦削的身材,配着一身绿色官服,腰间别着一只竹笛,却不知为何短了许多,却好像是从中间截成了两半一样,远看别有一股出尘的意味。
天陆诸国,以靖为霸,皇族洛姓,以炎京为国都,龙兴之地洛都为陪都,天下虽仍有战祸,但强如靖者,境内仍得百年承平。
大靖天启六年三月七日,洛都翰林院,度过了一夜寂静之后,又是一日清晨。
与平日里没有什么分别,天色刚明,馆舍之中所住的人大多还未醒,多是些低级小官,因家眷远离,又无多少资财,便住在馆院提供的宿房里。
洛都地势素有有虎踞龙盘之说,但洪兴末年的那件大事后,其下属的六部九卿科道衙门虽是俱全,但多是以象征性为主,除了兵部衙门节制南方诸省兵权有些权力,其余衙门大多形同虚设,尤其是这以清贵为名的翰林院,除了名头能糊一糊寻常无知百姓,实则多是些在京城熬到四五十岁,没政绩,也没门路的书呆,打发到此颇有安置养老之意。
而相对的,这里的衙门大多也是以混日子为主,除了些日常抄抄写写,也没有京城那些一早便要忙碌的日程,若是不在意仕途,倒也不失为一处妙地。
深吸一口气,三月初的天,还有些隐隐的凉意,感觉到肺部传来的一阵清凉之感,沈羽的眉头轻展,心情似是好了不少。
出翰林院大门左转,过朱雀大街,便是西平坊,四更天起坊门开,做生意的人便开始了忙碌,此刻正是用早餐的时节,沈羽信步走到一处卖馄饨的摊子寻了个空位坐下,胖胖的摊主见着这身官服却也不惧,似是早已习惯了,笑着打了声招呼到:“沈爷今日照旧吗?”
沈羽点点头,笑道:“加一份带走。”
一海碗薄皮的鲜肉馄饨,浇上少许辣油,汤头是不知熬了多久的鸡骨汤,清冷的早晨闻着便提神,吃到肚里更觉暖胃。每次沈羽都很享受一口一口饮下热汤的过程,感受着胃里传来的阵阵暖意,这样似是提醒着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放下几文铜钱,拎着装好的食盒,沈羽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散步回了太史院,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向前多走了几步,也不敲门就打开了相邻的一个房间。
与沈羽堆满书的书案相比,此屋倒是看上去多了几分文人做派,称得上窗明几净,各式文房用具整齐摆放,看着做工便价值不菲,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看上去屋里的主人似是一名文士骚人…………如果忽略床上传来的刺耳鼾声的话。
沈羽却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不和谐,他将食盒放到桌案上,拉开椅子坐下,盯着桌上一面铜镜,铜镜制作精良,倒影着镜中人,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消瘦,脸色略显苍白,算不上英俊非常,却也颇为耐看,梳着文士头,若抛开一身官服改穿文士衫,倒更像一位普通的读书人。
“这张脸……”无奈笑笑,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小官,放到大靖自是一抓一大把。
“在此,也有六七个年头了。”沈羽暗暗叹道。
可惜……
“我的时间,从来不多。”
看看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沈羽明白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他习惯性地解下了腰间那半只竹笛,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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