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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股鲜血自龙葵中箭处喷涌而出,纵使蓖芷死死捂住伤口替她止血,却似无济于事。
“不许你说如此丧气之话……”蓖芷眉头深凝,“蓖芷和姑娘还有好多事未做,还有好多曲未听,还有好长好长的岁月未一起共度!蓖芷要守着你,候着你一直到白头,蓖芷便是这般无赖,你休想将我甩脱,休想丢下我!”
龙葵半阖着眼听着,虽道是欢心,到底仍是涩然哽咽了:“龙葵……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倍加呵护呢……龙葵本是出于泥淖之人……艳艳红尘,戚戚俗市,龙葵……虽自视高洁,可龙葵心里明白……龙葵是清洁不了的……泥淖始终是泥淖……可世上唯独你……从未介怀龙葵出身……将我置于掌心般呵护……龙葵……若是来生,龙葵可生于寻常人家……不胜这烟柳之事……蓖芷公子……”
“无有来生,只求今世!”蓖芷铿锵,心内极是彷徨,却要佯装安然以慰佳人。
“扶瑄公子……扶瑄公子……”
扶瑄忙躬身道:“扶瑄在听……”
龙葵闭目,缓缓吐露,道:“你是不同的……”
扶瑄黯然,垂首道:“龙葵姑娘,是扶瑄害了你……扶瑄亏欠姑娘的实在太多!”
“无关你的事……你知龙葵另有所指……”
“你的心思,扶瑄知晓……可……请姑娘恕罪。”
龙葵望着他,他谈吐间仍是那般儒雅生风,那碎发因方才打斗而凌乱,乘风飞逸,悄然掩住了扶瑄的面,他那身本是恭贺喜庆的赤朱华袍只于地上血渍相融相合。
龙葵望着扶瑄挺拔身姿,虽是跪踞着,仍具巍峨,她沉在蓖芷怀中瞧不清他的神色,但他怆然凄凉之意融汇于他一字一句中,直直叩击着龙葵的心。
瞧得出扶瑄当真是动情难过了。
“扶瑄公子……”龙葵面上扬起一丝涩然而难得的轻松,心中感叹扶瑄便是如此真性情,又易动情,“你瞧你……那碎发凌乱,全然未有今日寿官那般神采了……枉费……枉费了……龙葵特为你出山抚琴……亦枉费了……初梦姑娘为你一番打点……”
初梦却是异常沉静,悄然跪坐于扶瑄身后,面无神色,只将眼帘低垂,任由地上的鲜血侵蔓自足下,染红了她身下袜衫。
龙葵自余光瞥见初梦未作回应,心下叹息,只道:“扶瑄公子……龙葵自知罪孽深重……临别终日,只得公子一声……公子可曾原谅龙葵前时之事?”
扶瑄一愣,只问:“前时……何时?扶瑄……不记得了。”稍顿了顿,他又有些含泪,道:“是扶瑄对不住姑娘……是扶瑄的错……”
龙葵笑得苦楚,轻叹道:“从前在椒叶坊……王嬷嬷有日得见一名相士,大抵言说龙葵命运格局……龙葵……心内明澈的很,以致自后来创立了葵灵阁……龙葵身遁空门……带发修行……不过是为了逃脱那命中劫数……龙葵不可倾心于人,只可万般皆空,如若不然便至杀身之祸,命陨中道……只可惜……那预言又如何,知悉了又如何……人如蝼蚁,可堪渺小……仍是拗不过命运……龙葵动了心,也便丧了命,万般皆空,知不可为而为,如此因果,倒着实又不空了……”
扶瑄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回应,便只听得厅外远处隐约间熙熙攘攘的人声,呼和声相应成片,那喧嚣似与世隔绝,而此地正如世外遗珠,无人可近更无人敢扰。
“相士之言许是胡诌,今日意外,是姑娘心慈相救,扶瑄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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