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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里接二连三的捉弄,饶是宫鲤平日里脾气温和,此时也忍不住怒火中烧。
她倒是不怕了,奇迹般的镇定。摸了摸腰间的白练,它乖乖的没有异常。
白练是一条一尺多长的细绳,是四年前她发烧醒来后老和尚赠给她的礼物,说是拿来给她压惊,还吹嘘说这是一只五千年蜘蛛精吐的丝加上龙骨油炼制,在阴阳两界之间的阴阳河里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冰火不惧、无坚不摧。
宫鲤自是不信,见它通体洁白又坚韧结实,平时拿着它绑干柴,绑草药,好使的紧,有一次被老和尚看见,气的差点背过去。
不过后来的遭遇证明了它确实是个宝贝,有一次攀岩摘草药差点丧命,就是被窜出的白练及时拉住,才捡了条命。以至于后来,只要上山就一定会把它系在腰间。
从镇上刚刚回到家,宫鲤就进屋将白练拿过来系在腰间,有了武器防身,多少有些踏实。
此时见白练并无异状,仍然温润柔和,看来对方没有杀气,对她并没恶意。
混合着冰雪的冷冷梅花香气,在院子里散开,这个味儿一天里她闻到了好几回,如今已经非常熟悉。
这个家伙阴晴不定,还这么装神弄鬼的,宫鲤眼睛一转,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里是不能胡来的地方,自己也不是随意可以欺负的弱女子。
如此一来,便假装不知情,漫不经心的蹲下身,一手摸着腰间,一手伸向怀里。
水池里的鱼都特别乖顺,安静的贴在池底。宫鲤紧紧的抓着白练,从池子里看到身后弥漫出了一团黑色的雾气,从水中看那团黑色竟然说不出的好看,就像是一滴墨汁滴入水中,有种水墨的诗意。
宫鲤被身后越来越近的寒气打断了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终于想起了自己要进行一场人鬼大战,瞬间崩紧了身体,寒气从脚底散开,鱼池的水面也结成了冰。
有你好看!
猛然间,宫鲤迅速的向一边滚去,顺势抽出白练,向身后甩去。手里的一串佛珠也被她扔出去,鬼应该都怕这些东西吧,先扔出去再说。她动作利索的滚到一边,屈着一条腿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眼中的得意在看到对面的那个人时,转为惊讶。
身后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男人,他还是一身黑袍,只是这次没有黑雾,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就直直的看过来,双眼皮弯成了一条优美的线在他垂下眼帘的时候向上飞去。
冰凉的眼神看着宫鲤一系列动作,闪过了一道兴味的光芒转瞬即逝。黑发用一根银色的缎带束了一缕在后面,儒雅俊美的脸。只是因为面无表情看起来多了些棱角,少了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他又垂眼看了看躺在地上暗谈无光的檀香木珠串,薄唇微不可查的抿了一下。
“冻死鬼,你跟了我一路,还装神弄鬼吓唬人。”
宫鲤见刚刚那雷霆一击丝毫没有战斗力,拍拍衣服,从容不迫的站直身子,只是握着白练的手骨节泛白。只能通过大声质问来缓解心中的不安。
“不是冻死……鬼。”那人听着她说话,眉头轻轻跳了一下,待她说完,便屈尊降贵的纠正了一下。但是宫鲤脑海中想的是,不是冻死的,还是说不是鬼。可是他的脸也太白了,惨白惨白的没有血色,活脱脱就是鬼……
“那你是什么……鬼?”
宫鲤顺着他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人看着她忽然轻轻的笑了一下,霎时间冰雪消融,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宫鲤真想吟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的笑容很浅,刚刚蔓延到嘴角就收了回来,简洁的吐出两个字。
“墨崖”
“什么?”宫鲤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一时间没有明白其中含义,瞪着迷蒙的眼神看了过去。墨崖见她少有的呆愣,居然好心情的又解释一下:“我的名字。”
“哦,那你一直跟着我,是要我替你……超度?还是伸冤?我是大夫,之前也不信这些神鬼之道,所以若说治病,我可以施以援手。
要是你的这种情况,不妨到山顶的普济寺找南无法师。他是方丈,修为很高超度你,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宫鲤说的非常诚恳,末了还双手合十,向着山顶方向拜了一拜,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墨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莫名的有些荒唐,堂堂一介诛魂令主,居然被误认为是一只等待超度的……冻死鬼。
宫鲤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对面的墨崖,见他也不说话,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然后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然后抬起脚,一步一步踩着冰走过来,每一脚看似轻飘飘,但冰就那么在他的脚下碎裂开来,宛如莲花盛开。
宫鲤想起来一句话,叫步步生莲,说的就是这般吧。
美色当前,但是宫鲤在这样的气势下根本无暇欣赏。
宫鲤看着墨崖一步步的向她走过来,心下实在摸不着头脑,说错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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