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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兰佩珏从西方魔教总坛赶到中原来,这一路上实在是不太容易。虽说没见着那举着个葫芦的金角大王,又或者他的弟弟,可他们手下嚷嚷着“大王叫我来巡山咧!”的小妖到底是见着了不少。
不过兰佩珏到底没有为难这些来追杀他的人,毕竟他曾经也干过一段时间的死跑龙套的,在深山老林里守了那么久,久到估计连山里的蚊子都喝腻了他们的血后,其实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求主角给他一个痛快。
所以兰佩珏相当的痛快。
可是兰佩珏不免生出疑惑,疑惑这些人的来头。玉罗刹精分的模样还深深的存在在他的脑海中,其实说到玉罗刹的精分,这其实跟兰佩珏脱不了干系。彼时的玉罗刹神功尚未大成,罗刹教内又纷争不断。有人不服玉罗刹年纪轻轻便当上教主,且深知兰佩珏这个异族少年乃玉罗刹的心头肉,便以他性命要挟,逼迫玉罗刹让位。
正在闭关修炼的玉罗刹只能强行出关,在救下兰佩珏,扫清教中障碍后,却也因此走火入魔,差点令兰佩珏命丧他之手。当时的玉罗刹摩挲着兰佩珏脖颈上他留下的指痕,也淡淡的说着要将他送走的话。幼时的兰佩珏自是知道自己再留在玉罗刹身边,怕是再发生那样的情况,只能害得玉罗刹万劫不复,因此即便是再不舍,他只是乖乖的听从了玉罗刹的吩咐。
不过在走之前,发现了最近他的师父多了个喜欢自己和自己说话的爱好的兰佩珏,亲手扎了布偶送给了玉罗刹,还留言一句,若是师父又感到寂寞了,便可抱着这布偶说说话,还要加个PS,虽说这大多数是女孩儿的喜好,可是作为徒弟兰佩珏却是一点都不会嫌弃他的师父的。
在小半年过去后,从他师父的师父那儿成长了不少归来的兰佩珏,在和他思念已久的玉罗刹同床共枕秉烛夜谈的当晚,就聊到了玉罗刹可否喜欢他送的这个礼物,当然,作死的兰佩珏立刻被扒了裤子揍了屁股。
所以说,在折返回去看到玉罗刹那番精分二人转后,兰佩珏自然是明白玉罗刹既然要送他离开,必然是病情加重了不少,怕是再次伤害到他,只是他还没想到的一个原因是,以玉罗刹对于兰佩珏的宠爱,待到玉罗刹西去后,这教主之位定会落到兰佩珏手中,可虽说教中大多数人对兰佩珏并无恶感,但若是这教主之位落到这异族少年手中,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兰佩珏再留在教中,怕是比他前往中原还要危险得多。
加之这么多年过去了,玉罗刹定是要动手清理门户,揪出教中那些个生出异心之人,而他最为紧要的目的,却是要将这害得他徒儿坠崖受伤,险些丧命的中原武林搅得腥风血雨,为兰佩珏报仇雪恨。
而没能猜透玉罗刹真实想法的兰佩据,在赶到中原以后,既然玉罗刹吩咐他要弄清这近日兴起的,且势力如日中天的黑虎堂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兰佩珏已然知道黑虎堂下设有三个分堂,其中白鸽堂则是负责探查和传递武林各路消息,那么兰佩珏自然就能借由这白鸽堂找到那行踪飘忽不定,说不定能治好他师父精分的神医。
由于兰佩珏正思考得入神,所以也没来得及疑惑为何他坐下了这么久,这酒楼的小二却是连茶水都没给他端上一杯。
其实不过是那小二们为了争夺谁给兰佩珏上茶而在一旁给打起来了。
自兰佩珏踏入这酒楼,众人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的向他飘去,只见他黑发黑袍,越发衬得他的面庞白皙如玉,俊美至极。虽说他身上配着长刀,周身也萦绕着寒霜之气,可面对这赏心悦目的一切,人们总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于是,兰佩珏没能等到那给他上茶的店小二,反而等到了一个前来调戏他的纨绔。且那纨绔跳过了“嗨,这位小美人今晚是一个人吗?”的开场,直奔主题道,“只要你从了本大爷,你要啥有啥!”
兰佩珏先是因为这粗浅直白的调戏愣了愣,而后他缓缓的勾起嘴角,仿佛勾人心魄的一个笑,令他对面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纨绔,以为这是兰佩珏从了他的信号,所以他色胆包天的伸出手,握住了兰佩珏随意放在桌上的手。
兰佩珏启齿道,那声音就如冬日里的梅花般动人:“你刚那番话,是说为了我,什么都肯去做吗?”
那纨绔色令智昏的点点头。
“那——我若是要你去死呢?”那语调中带着一丝让人背脊发凉的温柔。
兰佩珏对面的纨绔被这话语中的寒气抖了抖,却仗着自己有几分三脚猫的功夫,怒喝一声便朝兰佩珏攻去,而众人只见得那纨绔站起后的下一秒,便捂着被一根木筷刺穿的手,哀嚎着摔倒在了地上。可再看那被纨绔调戏的少年,却仿佛连衣袖都不曾拂过,只冷冷的坐在那儿,美得像幅画。
然而,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那纨绔在地上略微翻滚了几下,却突然像是被掐住了咽喉般没了声音,他双眼翻白,胸膛已经停止了起伏,暴毙在当场。酒楼里当即有人大喊着“杀人啦——”,便匆匆的跑了出去,于这慌乱的往外窜的众人形成对比的,便是四名涌入酒楼的彪形大汉。
这几人虽说看上去块头不小,可从他们身轻如燕的脚步来看,便知道他们功夫不错。他们一见到地上死去的纨绔,立即冲着兰佩珏大喊:“你胆敢杀了我们家公子,今日便要你一命偿一命!”
那几人在他们落下后的下一秒,便以可怕的气势向兰佩珏冲去,且他们的速度非常的快。兰佩珏没有动,那躲在柜台后的酒楼的掌柜的和小二,也以为就算是兰佩珏动了他也只能是死得更快一些,除非他有能飞天的本事,若不然他定是要死在这四人包围的攻击下的。
可就在掌柜的可惜感叹着一个美人要死在刀下的瞬间,兰佩珏便真的向他们展示了他飞天的本事,没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站起身的,也没人看清他是如何于跃到那桌上,足尖轻点,便翻身飞到房梁上。那司人堪堪收住了他们手上的招式,却没想到倒吊在房顶上的兰佩珏早就在等着他们。
兰佩珏的长刀狠辣的削掉那取他性命的其中一人的手臂,而后他一个翻身,落回了地上,也站到了那四人的身后,沾着血的利刃发出一道道划破风的声音,此时那四人中已经有了两名倒在了地上,虽说还未丧命,却是再没力气拿刀站起来。
剩下的两人堪堪和兰佩珏打个平手,可令后者没想到的是,那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人这时从他的怀里掏出什么,往这酒楼中一扔,另两人早有准备,可兰佩珏却一时间在这刺鼻的烟雾中无法睁开眼来,只见一把刀悬在了他的头顶,顿时就要落下。
可就在这瞬间,一把折扇挡住了这锋利的刀刃。
那大汉异常的惊奇,不过是一把轻巧就能折断的折扇,为何能挡住他这削铁如泥的利刃?令他更惊奇的是,那握着折扇之人的手臂状似轻柔的挥了挥,他便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震得他的虎口都裂出血来,他的刀也顿时碎成了三截。
另一人更加惊奇的道:“你为何在这迷烟之中也能看清我们的行踪?”
那人听见一道声音,那声音温润得仿佛此刻他们并没有在生死打斗,反倒是在喝茶聊天那样:“因为我本就不需要看。”
那几名大汉面面相觑,他们在那把折扇的阻挡下是无论如何也近不了兰佩珏的身,知晓今日有高人出现,且他们的任务无法完成,那些人见那折扇的主人并无阻拦他们逃跑之意,甚至还提醒他们,莫要忘了那躺在地上的他们的同伙:“他虽不能动了,却还活着。”
于是,待到那几人逃出这酒楼后,兰佩珏也终于缓过了这迷烟的厉害,他睁开了双眼,虽然他只感到他的双眼火辣辣的疼,待到那令他眼前泛出模糊的泪水落下后,兰佩珏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人。一如当年的面如冠玉,遥遥若高山之独立,便是满院正盛的鲜花都比不上他的颜色风姿。
兰佩珏带着几分惊讶道:“花满楼——?”
即便是多年后花满楼想起今日的重逢,他也能清晰的回忆起,在听见兰佩珏如泉水般凛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的那一刻,他激动又夹杂着害怕的心情。激动是因为那种失而复得满满的喜悦,喜悦得甚至能让他在下一秒落下泪来,而害怕,是害怕这不过是他日日思念下的又一个梦,他生怕下一秒便是梦醒时分。
花满楼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止住他声音中的颤抖,他笑着答道,就像是老朋友许久未见般的熟稔:“是我。”
可在花满楼的话语话音落下后,兰佩珏便再没了声响,花满楼心中有着淡淡的失落,待他再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酒楼掌柜的从之前他躲避的地方走了向了两人,虽说这其实并不是兰佩珏的错,但他这被砸得一片狼藉的酒楼,总归要有人承担损失吧。
花满楼温润的笑着:“掌柜的且将帐算一算,告知我后,下午我定会叫人前来悉数赔偿。”
有了花满楼这个冤大头,掌柜的自然忙不迭的道着好,可是站在一旁的店小二看不下去了,他显然是个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且花满楼这种温润型的比之兰佩珏那种高冷型的更加得他喜爱,加上刚刚花满楼打架的时候多帅啊,店小二就快变成花满楼的脑残粉了,这下他就看被花满楼救了,却连句道谢也没有,只冷冷的站在一旁,让花满楼替他赔钱的兰佩珏不爽了,于是他便开口道:“这些祸是他惹下的,你已经救了他一命了,你为什么还要替他赔钱呢?”
花满楼依旧笑着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这时一直冷冷的站在一旁的兰佩珏开口道:“他曾经是我的朋友。”
听见兰佩珏陌生而冰冷的话语,花满楼不由得呼吸一滞,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在撕扯着那般,隐隐作痛。
兰佩珏却是看也不看花满楼一眼,他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我只有这么多,若是还不够,你们若是信我的话,我明日定会将剩余的银子送来,若是你们不信,那我这把刀便先押在这里。”
掌柜的哪敢要兰佩珏这把沾满了血的刀呢,只好慌忙的说着钱已经足够,便好生的送兰佩珏离开了,而花满楼自然是跟在了兰佩珏的身后。
待两人走后,掌柜的赶紧敲一敲刚那插话的店小二的脑袋:“你要不要命了,你那么说话,就不怕那人一刀砍了你吗?”掌柜的顿了顿,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八卦起来也是很可怕的,“也不知道那两人发生了什么,看他们的表现,倒像是后来的那位公子做了些什么对不起前面的那位公子的事。”
店小二捂着头慌忙道:“可是,后面那位公子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说不定这是个误会呢?”
跟在兰佩珏身后的花满楼,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佩珏——”
兰佩珏听见这温润的声音,只觉得心中有一丝闷闷的,他开口道:“你住嘴,我不准你再叫我的名字,这是我的朋友才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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