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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一下子就松了口气。说实话,她如今面对李恪总是觉得不自在。一方面是多年的兄妹情谊,她不忍就此断绝;另一方面却是李恪的心思,着实为世俗所不容。
她要说有多排斥、厌恶李恪,倒也不至于,她本就是穿越而来的,她对李恪更多的大概是一起玩到大的友情,还有李恪宠了她那么多年的亲情。虽说如今这份感情单方面变质了,但高阳心里也没有生出那种“亲哥哥对自己妹妹生出那种心思,真是龌龊”的念头。
但她的心情也尽于此了。要她接受李恪,她用脚趾头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现实是绝不会容许的,那么她就绝不会往这方面动一动心思。不是软弱,只是在不想死的前提下,生存的原则而已。
——这个时代,一方面开放到爬灰也被人们宽容一笑,一方面却严苛到舆论弄死人的地步。盛唐,这个原本在高阳心里无比憧憬的锦绣盛世,早已在她穿越后的十几年里,渐渐丧失了美感。
所以,慢慢疏远李恪,才是她目前最该做的。
不管李恪心里有多酸涩,高阳心里又是怎么琢磨的。高阳驸马的人选最终还是敲定了长孙嫱儿,即使还没下明旨,但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好一段时间内,李世民对长孙嫱儿都是一封再封,赏赐连连,完全是为了顾全高阳的脸面,甚至是要突出帝皇对高阳公主的荣宠。
于是,长孙嫱儿借着高阳得到的尊荣,落在无数人眼里,便成了一根刺,即使是长孙无忌,心里也无比忌惮不悦。
没人知道长孙无忌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与晋王商议的。只是他前脚出了晋王府,后脚李治便去和长孙嫱儿喝酒了。
而此时,高阳正从皇后那儿出来。作为一个准嫁娘,长孙皇后对她进行了无比严厉的婚前培训,只把她训得连脾气都快没有了。乘着马车,出了皇宫,高阳简直觉得自己为了嫁人,都快脱层皮了。
长安的车道上,高阳的马车和魏王的人马迎面相逢。
魏王泰一眼便看见了高阳的马车,当下策马上前,惊喜道:“十七妹!”
高阳掀了车帘子,也笑看回去,叫了一声“四哥”。
李泰凑到车窗前,笑意盈盈地说道:“听说父皇和母后为妹妹定下了驸马东床,妹妹可如意?恭喜了。”
高阳也扬着笑脸回道:“听说四哥日后久居武德殿,终日随侍父皇。恭喜了。”
李泰谦虚道:“我为父皇之命是从,何喜之有啊?”
高阳当下语气有些讶异歆羡地说道:“父皇对四哥的期许,可见一斑啊。”
李泰的神色愈加舒展满意了,嘴上却还是说道:“父皇不过是见我爱读书,便留我在身边,每日指点一二,也好让我早日开窍。”
“四哥,你都快成人精了,还不开窍?”高阳取笑了一句。
李泰悠悠地坐在马上,话语一转,便是说道:“听说吴王留京是太子力保的,这件事,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高阳脸上的笑愈加公式化了,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这宫里不可思议的事儿还少吗?”
“还是十七妹想得开,这一点,我得向妹妹学。”李泰点头附和道。
高阳也不在意,这些话本就是寒暄之词,谁当真谁就输了。可下一刻,高阳眼角瞥到李泰身后走过去的一个灰衣人,她的神色便是微变。
那人头戴斗笠,身着灰衣长衫,一手执剑,走过李泰身后时,却是有了个拔剑的动作。分明是个刺客!而最让高阳吃惊的是,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辩机!
辩机要杀魏王,是奉谁的命令?是吴王,还是别人?高阳心下便是一紧,但只眨眼,她已是有了决断,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决不能让吴王担上残杀手足的干系!
高阳一时间死死盯住了辩机的动作,只要辩机手里的剑再拔出一点,她立马就会大声呼喊。辩机也察觉到了高阳的视线,动作一顿,目光便和高阳对上了,下一刻,他当机立断收了手,一个闪身,就离开了热闹的大街。
高阳顿时松了口气,回过神,就听得李泰神色关切地向她说道:“这些年妹妹时常眉头不展,若是有时间,可以和四哥聊聊,也许我能帮你。”
高阳敷衍道:“武德殿哪是我该去的地方?”
李泰不以为意道:“我尊敬十七妹胜过诸皇子啊。妹妹受过伤害和欺骗。我是不会再伤害和欺骗妹妹的。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高阳心里冷笑,却是自嘲道:“有时候我倒宁愿受欺骗,好让我有机会嘲笑那些以为我还不知道我在被欺骗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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