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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擎苍跟着玉莲心,两个轻功高手只是慢慢走,一路没有说一句话。
后山不是不远,只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走到那座林地里的孤坟前面,李擎苍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这是一座很小很简单的坟,看得出是一个小姑娘的坟,因为玉莲心在坟头上扦插了许多不同种类的杜鹃花苗。
“玉姑娘,你费心了。”
擎苍说这句话时候,就好像这是他自家的事,让外人费了心,或者说就像一个丈夫在感谢他人埋葬了自己的亡妻。
玉莲心不喜欢这种口气,所以她不打算回应,只是沉默着把几枝白菊递给这个泪水夺眶而出的少年。
李擎苍缓缓上前,用手掸去了地上的落叶,轻轻把花放在那块细细的石碑下面。
“杜鹃之墓”
只有这么简单的四个字,没有文人那种雅致的谥号,没有武将那种高贵的爵位,没有代表身份的官职,没有代表家乡的籍贯,甚至她的姓氏也不明确,因为“杜鹃”这种宫女常见的称呼或许根本就不是她本来的名字。
李擎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哭是仰天长啸,哭声里没有一点少年的气息,那种哭,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成年男人的哭。
他的手里攥紧了杜鹃送给他的香囊,那个绣着红色杜鹃花的鹅黄色香囊,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华丽的女红是杜鹃唯一的遗物。
作为一名少女,玉莲心知道,这种东西意味着暗示,意味着芳心暗许,送给男子的女红,很明白就是定情信物,所以她的心中感觉到一丝莫名的酸楚。
可是李擎苍并不明白,他只知道这是杜鹃这个勇敢而弱小的女孩留给世间最后的东西,他的哭声无疑表达了对杜鹃深刻的情感,但最本质的不是同情、怜悯或是不舍,而是悲愤。
悲愤,是一种过于强烈的情感,与之相对应的,往往是乱世、外敌、亡国之类心系天下的情形。而对于李擎苍来讲,杜鹃的死,就是最让他悲愤的事情,而且是彻底的悲愤。
道家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佛家说“众生平等”,儒家的圣人说“民贵君轻”。
可是杜鹃的死让他深深地怀疑他从小读的这些三教经典,现实让他看到的只是弱肉强食,弱者根本没有平等的机会,一姓的君王才是绝对不容置疑的神圣威权……
擎苍哭了很久,哭得衣裳尽湿,哭得声嘶力竭。
等他哭完了,玉莲心觉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也受了感染,不觉黯然,却又强装着着平静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天我带她回来求姜大夫救治,姜大夫说,他是名医,但也只能治病,不能招魂……”
擎苍发现了她言语中隐藏的自责,看着这个要强的少女道:“玉姑娘,这不能怪你,你做的已经太多了……谢谢你!”
玉莲心觉得这句话的善意让他有些温暖,因为这是从一个刚才还如癫似狂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她对这个血洗紫禁城的少年有了一个全新的印象——
他是一个好人,货真价实的好人。
她微怔着,来不及说什么,李擎苍又看似平静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玉姑娘,你说杜鹃这样的好人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她弱小,所以该死吗?”
玉莲心想回答“是的”,因为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她,深知人心的险恶、权谋斗争的残酷血腥,所以弱小温顺的羊会被凶残狡猾的狼一口咬死,也因此,她不想做任人宰割的羊,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到十六岁就成为大内七大高手之一,强到戴上了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具。
但她没有回答,因为她明白擎苍问的不是好人为什么会死,而是好人为什么“该死”,这是一个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她也是一个少女,她只能费尽力气保护好自己,没有余力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但在她的内心,也一直明白,人和动物当然是不一样的。
“你错了。该死的是那些害死她的人,皇帝、权臣、锦衣卫,所有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视人命为草芥的伪君子,全部都该死。”
说这话的人是言九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李擎苍和玉莲心的身后。
这样的话从一个刺客头子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奇怪,毕竟刺客就是以杀人为生的,又有什么资格骂别人视人命如草芥?但李擎苍不觉得奇怪,因为他觉得言九鼎说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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