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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贞玄观,听说王家小姐来了,那邱道长照样出外迎接。
进了观,只见桃树上拴着一匹桃红马,甚是惹人喜欢。
芙蓉和墨玉也驻足观看。
芙蓉问:“这马是邱道长的吗?”
邱道长说:“我很少远游,要马何用?这等年轻漂亮的马,我一个老道姑骑上去岂不叫人笑话。”
“哪里哪里?邱道长欢颜永驻,年轻人又岂可能比。”
我走到马的近前,虽不能“爱拉无有”,那马倒显得十分温顺和亲切,竟然伸嘴往我脸上凑,我上前抚着它的马鬃……一看便知是大宛的良马,我指了指马,朝邱道长竖起大拇指。
邱道长笑着说:“这的确是匹良马,大宛的马。是王贵送给我小徒宫素然的。”
芙蓉道:“宫素然?早闻其大名,可惜一直未见。”
墨玉凑上前来也想碰一碰马,那马扬起头来叫唤着就向墨玉咬来,我一推墨玉,挡了她一下,那马好在只咬住了我的衣服。
只听一声断喝:“不要碰我的马!”
我一急,使劲儿一拽,衣服胸前撕了一大块……
穿着青色道袍的美道姑往我近前走了几步,厉声问我:“为什么要碰我的马?”
我朝她咧嘴一笑,把衣服口子竟往大里又撕了撕……
美道姑也笑了,“莫非我又遇了个奇人不成?”
邱道长对美道姑说:“这就是我跟你之前讲过的那个牛将军,让孽徙雪琴害成如今这个样子……”
“你说我那小师妹什么眼光,这样的也能看得上?”
邱道长对芙蓉说:“这就是小徒宫素然。这是王员外的千金芙蓉小姐。”
宫素然朝芙蓉笑了笑,“早就听说遮面的王芙蓉了,今日有幸得见,不知能否更有幸画一画芙蓉面?”
宫素然这么直接的请求,没想到芙蓉竟满口答应,“那太好了。只是小女子貌不惊人,有损于这水墨丹青了。”
邱道长说:“走吧。我们稍坐片刻!”
我们喝了会儿茶,说了会儿闲话,当然我是插不了嘴的,想听她们说就听,不想听就胡思乱想着。
真是奇了,这个宫素然竟和那日见的一模一样。但那日毕竟是幻像,没有面前的这么清晰这么实在。只见她一身青色道袍与众道姑并无两样,细长的脖子戴着玉珠串成的项圈,头上青纱束发,两条蓝花的穗子长长地垂在脸的两边直至细肩,两只大圆耳环更是扎眼。鹅蛋脸上五官匀称布置,细眉弯弯长长,嘴唇红红艳艳,大眼却是似睁非睁不愿看人,长而挺的鼻子直通两眉处,总体看起来大器而又清高。宽宽的额上一点红,让她平添一分柔媚。
宫素然面对着我眼睛微微睁开,却也似清泓一般。她突然说道:“我说怎么这个牛将军似曾见过,原来竟是在那日的梦中啊。”
墨玉说:“你没见过牛将军,怎么也能梦到他呢?真是瞎扯。”
宫素然说:“当然,梦中他的面貌我也记不太清,但见了真人我又觉得他就在那日的梦中。不瞒二位小姐,那日我和李师师竟与这个姓牛的在梦中行了周公之礼。”
芙蓉和墨玉惊问道:“李师师?竟是徽宗时的李师师吗?”
宫素然道:“正是。金人攻破汴京后,金主也久闻李师师的大名, 也派人多次寻找一直未果。”
邱道长说:“前几年,她来我观投宿,留了几日,我也劝她不如做个道士,她一开始倒也应允,但住得没十天半月便又不知去了何处。”
宫素然说:“也就是那些日子,我俩相谈甚欢,她当然得大我好多岁,但说真的,她的容颜却真的不显老,如果说要有仙子,我觉得李师师便是一个人间仙子。”
邱道长说:“要不然怎么会招老皇上的喜欢呢。其实,这李师师也不姓李,原本是汴京城内大染房王寅之女,三岁时她就寄名佛寺,老僧为她摩顶,她突然大哭。老僧认为她像佛门弟子,大家管佛门弟子叫‘师’,所以她就被称为王师师。在她四岁时,父亲因罪死在狱中,师师流露街头,操持妓院的李蕴收养了她,改名为李师师,并教她琴棋书画和歌舞讨人欢心。”
宫素然说:“在一些王公贵族家,倒也见过她两三面,无非是操持旧业,只是这一年来,竟未曾碰面,也不知她身落何处。有人说,她终究被掳去了金国,不知此事是不是真?”
墨玉问:“那天你和师师与他行了周公之礼,就没事儿了吗?”
宫素然笑笑,“我那是做梦,要不做梦我怎么会找他呢?很多细节我是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被黑白无常请了去,我们陪他走了一趟。没想到判官竟然勾错了他的名字,本应勾掉牛上,结果竟勾了牛让的魂儿。他到底是不是叫牛让?”
芙蓉点点头。
邱道长说:“牛上?真是奇了。前些日子卧牛岗有个员外就叫牛上,他死后请我去设得坛场,讽诵诸经。”
宫素然道:“越说越觉得离奇。这个姓牛的被送回后,阎王爷竟把我和李师师带回了家,可刚进家门,王后就大发雷霆,脱了鞋就追打阎王爷到大门口,直到阎王爷答应要把我和师师立马送回才罢休。”
墨玉笑着说:“看来你是沾了阎王婆子的光了。”
宫素然说:“那一日我正画着画,可画着画着就头晕得厉害,于是倒头便睡,睡了便做了这个七零八落的梦。”
邱道长说:“好了!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我先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就给这位官人看一看。”
宫素然拉着芙蓉的手,“那好吧,咱们先去我屋里看吧。”
林墨玉说:“我也去。”
她们三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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