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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云一直低头磨刀工,两眼不曾离开砧板,注意力全放在鹅蛋般的土豆上。也没闲心去也没那精力去听师父和同门的爹爹讲了些什么新鲜轶事。光一个土豆,就够难搞了。
过够了一个人日子的廖师傅,说不厌倦他的独居生活是假的。他还有颗八卦的心,故忙着同林欢闲聊,家长里短的,也没空教英云别的。
在他的教程里,林英云目前还不需要学习更高端的东西。刀工可是厨师的门面功夫,得扎扎实实练好了。就算到以后学习炒菜,还是得继续巩固切菜的功夫。想英云这种零基础的厨娘,更不可以放松这方面的训练。
试想一盘菜,切得不行那食客第一眼看菜能产生食欲吗?不是所有的菜都可以用“拍黄瓜”的方法解决的。黄瓜能拍,大蒜能拍,姜能拍。但是,土豆能拍吗?茄子能拍吗?冬瓜能拍吗?
妙法是应急之用,平日里该脚踏实地的可不能马虎了事。这还只是从土豆开始,还没吩咐英云切黏糊糊湿哒哒滑嫩嫩感到猪肝。
英云琢磨这学刀工估计至少得三个月。明晃晃的菜刀,已经比第一次拿起时,心理感觉上轻松了些。多切一会菜,使起菜刀来就适应些。迟早会熟能生巧的,英云不会松懈,多点坚持,结果就早点出现。
不就切菜吗?一步一步慢慢来。
不一会天边露出些晨光,隐隐约约照亮了些街道。晨光从东边射过来,泛着黄,推着街道上两旁房屋的影子自西往东移。
陈一山同邓艾买菜回来了。自打英云开始在家学切菜,陈一山就顶替了英云曾经的位置,和英松以及邓艾一起负责去菜市场买菜。
他们俩刚一进门,廖师傅就同林父走出门外去了。师徒俩不知谈到什么了,一路呵呵笑个不停。同他们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插肩而过。话都没多说几句。陈一山本来还想趁机同廖神厨搭个话,问问自己能否和英云一起拜在他门下。但看他与林父聊得不亦乐乎,陈一山想,还是下次廖神厨不忙的时候再提这件事好了。
进屋后,陈一山一看英云在凉拌菜工作台那边切菜,就屁颠屁颠跑到案板前,两眼盯着土豆丝,盯着看英云是如何使用菜刀这种冷兵器的。看英云那笨拙地切菜样,也是人生一件乐事。
英云心知陈一山同邓艾都在观察她切菜,把她当猴子一样看着,看她耍杂技。心有不悦。她可不喜欢被围观,即使是熟悉的朋友和陈一山也不行。
“哈哈,”陈一山毫不留情地嘲笑,“这是你切的?就这样?”他还挑出最粗的一根土豆丝,举高到英云眼睛高的位置要她看看,顺便要邓艾也看看。这切的能叫土豆丝?分明是土豆条。
“怎么了?你刚开始就切得很好吗?”林英云嘟着嘴,她挺气愤,她确实尽力了。师父都没批评她,这陈一山今天心情不坏,拿她开涮。把她当小丑折腾呢?
“小姐别生气,”邓艾走上前,语气平和地安慰林英云,“新手能切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算半分真心话,小姐小时候也没练过厨艺。若按他的意思,小姐最适合在房间里绣花或者游山玩水。来厨房不就受罪吗?不清楚小姐怎么想的,反正他认识的大家闺秀,都比较老实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许,这才是他喜欢的小姐?
他其实十分羡慕陈一山的直爽,不用将心思兜兜转转表达出来,只要直截了当地说就好,但是他不会学,也不敢学。
他没胆去冒险,万一他说了土豆丝粗小姐生气了怎么办?记恨他怎么办?有种暗恋,是小心翼翼地。心惊胆战地暗恋着,生怕一步越了雷池,前面的心血都白费了。况且他和小姐,还没有要好到这种随便开玩笑的地步。这讲话的分寸挺难拿捏。
况且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他只是林家厨房里的一个二流主厨。配不上小姐的,是自己吧。邓艾泄气地想想,但是,他转念又想,不能放弃,也许自己不够幽默,但是万一小姐某天怀念自己的柔情,他也是有机会的。或者,看着小姐也秀色可餐赏心悦目。
“学学,”英云双眼终于脱离砧板,食指指着邓艾,以教训的口吻说道,意思是要陈一山向他看齐,“你会不会说话?”
话是这般说的,但是他们三人都心知肚明,英云想要表达的不是字面意思,不是陈一山非得改,而是在与陈一山打情骂俏呢。陈一山若是真和邓艾一般说些不痛不痒,或是只说好话不说缺点,那陈一山就丧失了魅力。不足以让她英云动心了。
陈一山对这句话心领神会,邪魅一笑,两眼勾着英云的眼睛。火辣辣地,似乎想把英云吞进肚子里。
被直视的英云,突然感觉一阵酥麻上身,忙低头看着土豆丝,手足无措地拿出另一个土豆开始继续修炼刀工,假装转移了注意力。
邓艾见这小姐同陈一山挺合得来,眉眼生情,加之之前陈一山睡梦中呼喊英云的事,不觉自生了几分妒意。不过还好他为人正直,绝不会因此与陈一山不和或者动歪脑子。
但是此刻他仍感到受排挤了。他站在小姐与陈一山所一起的世界之外。仿佛他是多余的,是透明的。小姐眼里只有陈一山,陈一山眼里全是英云。他邓艾,和厨房那些静默无言被自动忽视的黄瓜茄子一般。没得到英云重视。
“陈一山,”突然一小厮屁股着了火似的急匆匆冲进厨房叫到,“老爷叫你。”
陈一山皱起眉头,若是他家的小厮这样,他说不定早就训他一顿了。但他仍和气地说道,“什么事儿?”
小厮可怜兮兮地摇摇头,似乎为自己级别太低不能回答陈一山问题而自责。“你去就知道了,好像是外面有人找你。”
罢,陈一山决定亲自去看看。有人找?这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