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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尸体被泡了两三天,但从服饰和“小七”的表现来看,死去的女子正是失踪了几天的瑾儿。这口井因为水质不清,因此几乎不用,如果不是瑾儿养了一条忠心的狗,她的尸身也不知几时才能重见天日。
显而易见,瑾儿是害怕责罚才畏罪自尽,在这个人命比野草还贱的时代,当然不会有人怜惜她,还是我再三请求阿玛才答应把她草草葬了。
外面又起风了,遵医嘱,我只好待在屋子里逗弄“小七”,它这些天始终萎靡不振,一定还在怀念旧主。
“咳咳!”我逗弄着“小七”,才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虽然手上抱着袖炉,但依然感觉到丝丝寒意钻进体内。让雅图检查了门窗,都关得严丝合缝,没办法只好躲进纱帐里,又加了两层被才觉得舒服一点。
雅图挑了挑炭火,把“小七”抱到膝盖上,屋子里很安静,到处都充满了中药的味道,我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发着病恹恹的气味儿。这种压抑又不健康的气氛,让我深深为这个身体担忧,就算没有被水怪吃掉,早晚也会在这里病死。
“瑾儿一个小丫头怎么会在府中养狗呢?”突然之间打破沉寂,让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感到几分突兀,包括我在内。
雅图倒是很高兴,每次同我说话的时候都能听得出她兴致很高:“小白毛是尼堪少爷送给她的,奴婢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起尼堪我也有印象,他是凌柱的小妾所生,虽然是庶出,却是凌柱唯一的儿子,所以奴才们敬他几分也是有情可原的。只是这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蛮子相”,仗着自己是阿玛唯一的儿子,经常横行霸道,连他亲娘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对我还忌惮三分。
“既然瑾儿死了,这只狗就归咱们了,改名叫小七,你们可都记住了,谁喊错我打谁的板子!咳咳!”我努力装出一副厉害模样,却禁不住身子弱,一口气没顺就咳嗽起来。
“呜~”谁都没答话,只有小七兀自叫了声。
雅图倒了杯水给我,将帐子掀开一个小缝麻利地钻进来,又赶紧把帐子合上,给我的被子裹得严实些:“知道啦,以后它就是咱们的小七。小姐要是有话说,告诉雅图,雅图准保每一个人都记得牢牢的。”
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可心里却不好受,连说话大声点都办不到,这个“小叨”的威名算是毁于一旦了。
三月的天气反反复复,前几日还起风,这些天又暖和了。趁着天气好,雅图给我裹得像只小熊,在小院里晒太阳。
“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院子啊?”我渴望地看着小院门口,上一次跟着小七去水井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而且那次回来之后病情又加重,所以阿玛说什么都不允许我擅自出去了。
雅图在给花草浇水,虽然还没有开花的意思,但嫩叶已经发出来了。
“这些花草很难伺弄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花。我想在院子里栽一些迎春花,还有看桃树,你能帮我么?”我很想念孤儿院的风景,三月一到,看桃树未抽枝先开花,大道两旁都是浅粉色的桃花,偶尔会有基因变异的桃红色,星星点点地装饰着花海,好让它不那么单调。
而房前屋后则种了两排迎春花,明黄色的小花一串串,一丛丛,一排排,它们真是很准时,每年一定是迎春花先来报春,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每次写“又是一年春来到”的作文,都要把迎春花奉为上宾,却从来不觉得腻。
雅图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小姐,您说的‘看桃树’是什么呀?”
她这一问把我问住了:“要说学名我也不知道,表面看起来和其他桃树没什么区别,只是果实很小,跟鹌鹑蛋差不多大,而且永远也长不大。等果实成熟了,从树上打下来,脚下这么一踩果肉跟核就分离了,把核洗好晒干做枕头,还可以起到按摩治病的效用。”
我只顾自己说着高兴,一提起这些又开始滔滔不绝,沉浸在往昔的快乐时光里,完全忽略了雅图变化的神情,等我发现了,她正像对着陌生人一样地盯着我。
“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像您亲眼见过似的。”雅图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底气,我想她还是惊讶大于怀疑,编两句谎话哄哄就没事儿了。
“呵,呵呵……”我开始傻笑,看得雅图一愣一愣的:“我说出来你不许说我傻,其实我是梦见的。病重的那几天,我不是睡了很久么,其实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走进了一片世外桃源,迎春花扎的篱笆墙,院里种满了桃树,一边是花期正盛的春天,一边是果实累累的的秋天,那果实绿莹莹的小巧可爱,很多人用竹竿敲击树上的小桃子,我上去问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还说因为这些小桃子不能吃,所以就给它起名叫‘看桃’了。”
见雅图将信将疑地点头,我又问:“不知道世间有没有这种‘看桃’呢?”
雅图瘪着小嘴,眼神里都是心疼:“小姐一定是去了西方极乐世界,幸好您回来了,否则雅图真不知……”说着说着鼻头一红就掉出眼泪来。
我急忙用手给她擦拭:“别哭别哭,风一吹皮肤会皴,就不好看了。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雅图破涕为笑:“小姐这一场‘死里逃生’过后,懂的也多了,也知道哄人了。桃子奴婢吃过不少,可从来也没听说过‘不能吃的桃子’,这件事交给奴婢去办,奴婢不知道,总有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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