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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绯呆呆地看着祯雪,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阿绯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她觉得自己居然会生出这种感觉来实在可笑,于是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
祯雪一怔就停了下来,就好像是一朵缓缓往前移动的云忽然间静止了,感觉突兀而古怪。
阿绯放了心,抬手揉揉额角,带着笑自言自语说:“皇叔,我最近有些怪。”
祯雪心头一动,正想问她什么“怪”,身边儿南乡的声音却响起来:“这是哪里?”小孩儿终于醒了过来,一边问,一边抬手擦擦眼睛。
阿绯低头看向南乡,两人目光相对,南乡才惊叫起来:“我刚才看到一个怪人!”
阿绯摸摸他的额头:“放心,皇叔已经把她赶跑了。”
南乡爬起来,看一眼祯雪,便向着阿绯身边儿靠过来:“真的吗?那人看起来很坏……”
阿绯看他有些受惊的模样,便大方地将他抱入怀中:“皇叔很厉害的,刚才……”
阿绯想说刚才祯雪掌心控着蝴蝶的神奇事情,但是想了想,忽然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可思议,阿绯知道那大概是一种高深的武功,祯雪在她心里本就是无所不能的,可是能做到那种程度……实在是有些太过神奇。
阿绯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瞬间失神。幸好南乡也没问,只是安静地靠在阿绯怀里,把头在她胸前蹭了蹭,大概是觉得舒服,便闭了眼睛又睡过去。
祯雪并没有再说话,阿绯想来想去,不知该说什么,看南乡睡得香甜,自己也闭了眼睛装睡,结果装着装着竟真的睡了过去。
到了王府,祯雪先把南乡轻轻抱出来,交给贴身近侍抱进府内,自己抱了阿绯,放慢了步子入内。
祯雪将阿绯抱入房中,屏退侍女,将人放在床上,正垂眸看着,却瞧见阿绯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祯雪不由笑了笑:“什么时候醒的?”
阿绯见他已经知道,索性睁开眼睛:“方才你把我放下的时候才醒。”
他笑,略有些自责:“我以为我已经放轻了动作。”
“是我睡得轻,”阿绯坐起身来,盘膝看向祯雪,此刻屋内已经掌灯,他的容颜浸润在淡淡煌煌然地灯光里头,阿绯看得目不转睛,正当祯雪想要说话的时候,阿绯却先开口了,“皇叔,唐西还在府中吗,你没有杀掉他吧?”
祯雪没想到她问起这个来:“嗯,他还活着。”
“我想见见他。”
“见他干什么?”
“我……”阿绯垂眸想了会儿,“皇叔,傅清明……真的死了吗?”
祯雪皱眉:“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阿绯双手握在一块儿:“他……的……他……”她似乎不知要怎么说,眼睛一会儿看向左边,一会儿看向右边,最后终于鼓足勇气,“那他被埋在哪里?”
祯雪望着阿绯的眼睛:“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想去看看他还是?”
阿绯抓头,祯雪沉吟了会儿,道:“当时在山上,仓促之间他坠了崖,所以……”
阿绯听到“坠崖”,心头一揪,脑中竟一阵空白:“所以?”
祯雪道:“那悬崖甚高,山下又有许多野兽,所以……尸骨无存。”
阿绯听到这里,脑袋嗡地一声:“尸、尸骨……”毫无预兆地,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祯雪看着她:“阿绯你乖一些,别再去惦念一个不存在的人了。”
阿绯抬手把泪擦去:“没、没有……我就是觉得……”
祯雪问道:“觉得什么?”
阿绯默默地说道:“先前又跟皇叔在车上说起朱子,我就觉得,我身边儿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似的。不管是对我真好,假好,还是半真半假……到最后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她明明笑着说这些,泪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祯雪听着,踏前一步,抬手在阿绯肩头一揽,令她靠在自己身上:“别想……那些了,其实我……我还在啊。”
阿绯闭了闭眼睛:“是啊,我只有皇叔了……”她喃喃说着,又吸了吸鼻子,“算了,都不打紧,只要皇叔还在就好了。”
祯雪听了这话,面上却毫无丁点儿喜色,反而露出一种极为异样的表情来,手搭在阿绯肩头,欲用力,又不敢,眼底一片黯然,烛光的阴影里,一双眼睛竟有些微微发红。
“是啊……”他张口,声音有些涩涩地,“我还在。”
阿绯并没有再见唐西,只是央求祯雪放了他,祯雪对她十分纵容,她说要留唐西的性命,他便不杀唐西,如今要放人,他也立刻答应,横竖让她安心就是了,唐西不过是个小人物,没了傅清明,他谁也不怕。
放唐西离开王府的时候阿绯站在远处看,望着唐西那瘦削的身形消失在眼前,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阿绯想到那个人也不会再出现了,一瞬间有种灵魂出窍的茫茫然感觉,阳光底下便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朝廷之中经历了这场本该惊天动地的巨变,朝臣之中却并没有更多的躁动,表面上竟浑然无事一般过去了。
街市依旧太平,朝野波澜不起,何况对外也只说傅清明去了虢北,祯王爷又没有什么大动作,所以面儿上仍是昔日那情形。
只不过真正混迹朝中的臣子才明白,朝廷的格局先前是倾向傅大将军马首是瞻,现在则是不同了。
傅清明虽从不结党营私,但只要他在,那就是一面旗,几乎所有人都向他的方向仰望,如今他“去了虢北”,朝中主事的人便完完全全变成了祯王爷。
有心人联想到昔日傅清明在京的时候同王爷曾有过的“些许争执”,如今,可算是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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