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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上,吴亘与甘兴都已是遍体鳞伤,精疲力竭,没有谁求饶认输,二人只是凭本能木然出手,不求防御,只盼对手能先撑不下去。
宇文炎和翟临均已起身,神色严肃,向着场中张望。
两侧无数双眼睛看向场中两人,皆是心生敬意。军中最敬的是这种宁死不屈的汉子,无论谁赢谁输,都是刚烈好男儿。
在众人觉的再难以忍受的时候,打斗声消失,二人终于分开,各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四周安静的吓人,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正探头探脑张望,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颤颤巍巍爬了起来。
吴亘慢慢爬到甘兴身前,轻轻一拳打下。这一拳的力道小的可怜,恐怕连只蚂蚁都打不死。
甘兴的手指动了几下,终是没有抬起。
吴亘慢慢爬了起来,脸上已经青肿的不成人样,眼睛几乎已成一条缝,费力看了看四周,面向赵国方向,缓缓举起了右手。
哗,赵国这边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赢了。
吴亘艰难转身,走到甘兴的面前,一屁股坐下。这个男人虽然将自己打的如此凄惨,心中却是毫无怨怼。对方一直堂堂正正较量,没有耍一点手段,虽然自己勉强胜了半着,但对方也绝不是败将。
莫名间,吴亘生了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今日之战,我使了些小伎俩,侥幸得手,还望甘屯长海涵。”吴亘努力眼开眼睛,唏嘘道。
等了半晌,甘兴终于回过些气来,长叹一声,断断续续道:“何......何为伎俩。今日你示敌以弱,又巧用天时地利,胜之有道。
若说是伎俩,任何一个为将者均应学会这种伎俩。虽然有些不甘,但今日我确实输了。日后若是战场相遇,放心,我不会再犯此等错误,你可要小心了。”
吴亘轻笑道:“静待君来取我项上人头,只怕你没那份胆量。日后,若是不起战事,可来寻我饮酒。”说着伸出一只手拉住了甘兴未受伤的左手。
甘兴艰难的咧了咧嘴,“好,敌酋头颅当在战场上得来。放心,如果方便,我自会寻你。此次输的,定要在酒上找补回来。”
一用力,吴亘慢慢将甘兴拉起。
“后会有期。”
“当然。”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向着自家阵营蹒跚而去。很快从营中跑出几人,将吴亘扶住,连着断刀、玲珑甲都捡了回来。
待走到营帐,宇文校尉早已带人站在帐外迎候。一见到对方,吴亘艰难开口,“大人,亘幸不辱使命。”
看到吴亘凄惨模样,素来自矜有静气的宇文炎,也难得有些激动,“辛苦了,吴伍长,此战你为赵国立了大功。放心,回去后定当重赏。”
说着转身扫视周边的一众军官,“诸位,如此方是军之精锐,国之栋梁。若是我厢军人人如此争先,悍不畏死,岂惧大夏国军马。此事,当大力宣扬,让厢军人人皆知,以吴亘为楷模,奋勇争先,扬我军威。”
眼见对方滔滔不绝,俨然要长篇阔论一番,将自己树为什么军中楷模。吴亘一听就脑仁疼,身体一歪,软软瘫倒。
宇文炎上前抓住吴亘的手,一脸关切,“可是伤重的缘故,来,速速将吴伍长送回,找最好的军医救治。”闻听此言,在场的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听这位校尉大人的放言高论。
等吴亘被人抬走,宇文炎看到诸位手下也跟着散去,不由的面色不悦,“诸位,我还有几事交待......”
在场的将领脸色一苦,只得又乖乖留下,忍受着宇文校尉的唾沫星子。
吴亘被送回大营,有校尉大人的吩咐,自然是享受到空前的待遇。好药不要钱似的上,各种佳肴美酒应有尽有,连小解都有人搀扶,让从小一个人苦日子过惯了的吴亘,着实有些不太适应。
第三天入夜,张远溜了过来。看着扔了满地的碎骨头、仍抱着鸡腿猛啃的吴亘,不由蹙眉道:“受如此重的伤,还滥吃胡喝。”
吴亘含混不清的说道:“我不管,我为厢军流过血,我为赵国......”
“行行行,打住,原本还想着你伤势如何,看来不用问了。”张远顺手抓起一条羊腿,用力扯了一口。
吴亘看了看门口,低声道:“张大老爷,能否允我回抚冥关养伤,在这里如同坐牢一样,连上个茅厕都生怕我掉下去。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我得被憋死。”
张远一瞪眼,“谁敢现在放你离去,要知道,你可是校尉钦点的厢军楷模,万一出点差错,我这个屯长还干不干了。”
吴亘哀叹一声,“这个劳什子楷模,谁愿干谁干,整日还要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老张,算小弟拜托,放过我吧,真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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