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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叶知秋等众人随成法方丈下山前往冰湖林,秦家兄妹既知秦胜也会去参加此次武林大会,自然也是随众同路前往,武林突生如此惊变,成法等众人俱是内心隐隐不安,以致众人行脚赶路的气氛都有些低沉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之行,秦元庚略有些担心,秦白露却是兴奋异常,在小丫头的眼中,能参加如此大会,终是好奇的紧,更为重要的是又可以和叶知秋一起些时日了,在秦白露的心中,只要可以和叶大哥一起便是高兴至极,不论是闯荡江湖,还是游山玩水,却没有什么不同了。
距冰湖林也不过七八日的路程,三月初一之会定不会耽延,一路上,倒也遇到几批武林同道,大家寒暄过往,俱都是赶往冰湖林,更多则是遇到一批批的官军,俱是赶往荆襄平叛,众人也是小心低调,但只行路而已。
这日正午,行至一处城镇外,众人寻了家茶铺歇脚,却是听得茶铺内的食客已是在议论点苍派灭门惨案,看来已是走漏了风声,这等大事,便是封锁消息,也是遮不了几日的。
众人要了茶点,正等待时,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却见那茶铺的小二已是摔飞了出去,俨然是被一个年轻人踹了一脚,那年轻人面貌微黑,身形健长,怒色厉声骂道:“看什么看,茶水都洒了,再看小爷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原来却是他身旁有一女子,生的极为俏丽,让人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见她方当韶龄,却是肌肤胜雪,娇美无匹,目若星华,俏眉美唇,身形婀娜,不可直视。却是小二添水的时候看迷了,本就惹恼了同行男子,再加上添水外溅,才惹了这等事端。
小二倒地,本执在手中的铜壶却是飞向另一桌,那桌旁一个食客明显也是江湖人物,轻轻起脚一挑,便将铜壶踢去了远处。
却见那绝色女子立起,对那发怒男子瞪道:“张集,又非什么大事,何必打人,把你那少爷脾性收了!”
这一微怒,俏眉轻皱,更加的动人,看的众人俱是一呆,心中暗道却也是个性子直爽率真的女子,那张集回头道:“七妹,这小厮盯着你看,未安好心,我岂能不收拾他!”
“好”那女子见众人皆望向这边,登时便有些羞赫难当,对那张集恨道:“你自在此收拾他吧,我自行赶路便是!”
言罢扭身便走,端是干脆的很。
那张集登时便有些慌张,赶紧上前拦手:“七妹,我不生事了,别生气,我随你一起走,我们换家地方歇脚!”
说罢狠瞪了那小二一眼,那小二只是低头不敢言语。
此时,却见方才那一脚挑去铜壶的白衫男子往前一站,手中一个长条蓝布包伸出,内里裹的显然是兵器一类,没有明显拦那张集,但却是说道:“这位朋友,是不是先给在下道个歉再走!”
那张集闻言,眉头一拧便待火起,只是还没有言语,却是被那女子推了一下,然后往旁一扯,便把那张集扯去了一边,那张集便也没了脾性,在后面干生气了。
只见那女子抱拳道:“这位朋友,我们刚才行事鲁莽,多有得罪,还望这位朋友见谅!”
那白衫男子还礼道:“好说,既然姑娘这样说了,便就此揭过了。”
言罢淡淡看了一眼还在后面干生气却又拿师妹没奈何的张集,将蓝布包放在桌上,便坐下继续吃食。
那被称作七妹的女子回头瞪了一眼张集,扭头便走,却是将张集自己晒下了,那张集恨恨的瞪了一眼白衫男子,便赶忙追去。
这时对面路上却是过来支马队,约莫二十余人,皆是官军打扮,为首一人面有刀疤,令马队上前将众人围住,傲然高呼道:“本军奉命稽查乱党流贼,一应人等不可轻动,待查明无误乃可放行。”
前面几个差兵已然开始盘查,说是盘查,却是搜到金银物什,便直接罚没充公去了,一时间被查之人呼号不已,那为首刀疤军官已是到了无禅寺众人面前,成空却是合掌道:“这位军爷,我等乃是出家之人,难道也要盘查不成?”
刀疤军官冷笑一声,横叱道:“和尚?那乱贼的军师便是个和尚,和尚嫌疑更大,更要细细盘查才是!”
无禅寺众人闻言皆露怒色,没待答话,却听旁边一差兵跑了过来,轻声对那刀疤军官媚道:“百户大人,那边有个小妞极是漂亮,请您过去看看!”
那刀疤军官顺着声音望去,却是猛地眼睛一亮,便舍弃了无禅寺众人,向旁边走了过去,众人一看,不由暗暗摇头,那军官领了几名扈从,却是将张集与那绝美女子围在了当场。
“百户大人请看”那差兵指着那绝美女子,向那刀疤军官奸笑道:“此女腰间携有两把匕首,携凶行路者,必非善类,我看需带回营中仔细盘问才是!”
“嗯,干得好,嘿嘿”那刀疤军官淫笑道:“姑娘,看你柔柔弱弱一女子,却随身携带凶器,那就跟军爷走一趟吧,哈哈,到了军爷那,咱俩再好好说说话,要是没事,只当交个朋友,即便是有事,有军爷在,你也不需怕的,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军爷自会维护与你,哈哈!”
言毕已然是把手伸向那女子的脸庞欲摸上一把。
那绝美女子只是冷眼盯着官差,并不答话,却是猛然间手一扬,一把匕首已然扎在了那刀疤军官的喉咙上,然后迅速抽出,随即刺向其他兵差,那刀疤军官瞪大了眼睛,本来伸向那女子的手紧紧捂着脖子,刺耳的淫笑声也是戛然而止,那血却是泉涌般的突突直冒,眼见便没了性命,出手如此果决狠辣,也端得是吓了众人一跳。
那女子与张集却是迅速出手,呼吸间,便已将身边几个兵差当场格杀,场面如此突变,不光余下兵差们大惊失色,一起挥刀奔砍而来,连被盘查搜刮的众人也是惊慌不已,寻常路人早已惊叫连连,远远的跑了,只有无禅寺众人和那白衫男子并未遁去。
张集与那女子被众兵差团团围住,一时间枪刺刀砍,你来我往,话说那女子开始杀人,乃是趁人不备,现在与那张集被众兵差团团围住,虽杀了几个冒进的兵差,但终不敌对方人多势众,渐渐的与那张集被分开,二人分别被八九差兵围杀,一时间场面险象环生。
眼见二人即将不敌,叶知秋望了一眼成法方丈,见方丈闭目不语,便跃身而上,秦白露却早已是按捺不住,也拉着秦元庚飞进了战团,同时上去的还有那白衫男子。
四人加入争斗,马上危局得以改观,叶知秋并未拔出天龙刀,只是身法飘忽,几乎一掌一个的将围住那女子的兵差纷纷打飞了去,秦元庚则有些惨淡,只能眼见着秦白露唯恐天下不乱一样飞进战团,秦元庚唯恐妹妹有失,急忙护上,秦白露则是见人则打,至于旁边有兵差在斜里要砍她刺她,却是顾不得,只能由秦元庚这个大哥充当妹妹的护法了。
那白衫男子手腕一抖,蓝布包抖开,里面却是一把没有鞘的长剑,不止是没有鞘,居然还是锈迹斑斑,连剑刃都已经完全的锈蚀掉了,说是锈烂铁条也不为过,就这样一把剑在手,却是身法严谨,轻描淡写的几个招式,直打的一帮围住张集的兵差哭叫连连。
话说这些兵差虽在营里习得几分军阵招式,平日里全靠人多,现下遇到真正的江湖人物,动起手来,便只有挨打的份了。
只片刻,那帮兵差便丢盔弃甲,哭天喊地的溃散而逃,却见那张集与那绝美女子却是并未停手,仗着官军溃逃之机,那女子飞身上去,便又刺倒几个,张集扬手几枚暗器打出,那些官军俱已是横死当场,再无活口,只看得无禅寺众僧连声低呼佛号。
那女子将两把匕首俱交予右手,速对众人道:“此处不宜久留,发生此事且官路已不能行,我自有法子避过官军,请各位速随我来,先避过官军再行计较。”
众人知其所言非虚,便随着那女子快速离去。
众人一阵运功飞掠,行二十余里,但见前方密林叠叠,那女子对众人道:“此黑芒林不可乱走,一旦迷在此处,则有性命之虞,大家跟好我的脚步,否则必出祸端。”待众人点头后,便领着众人一头钻进了这密林之中。
众人一入密林,天色仿佛突然黑了下来,高枝巨木参天蔽日,落叶腐沼瘴气重生,众人在密林之中又绕了一个时辰,正头昏脑涨时,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已然是出了密林,前方却是一片山岭,并远远可见一条山间小道蜿蜒而上。
那女子示意众人停下,盈盈行至众人面前抱拳道:“在下凤七七,这位是我师兄张集,料想各位俱是江湖豪杰,定是去参加武林大会,此处由小道翻过东侧山岭,便可直达老竹山地界,然后便可上路行走了,今日之事多谢几位朋友仗义相助,敢问几位尊姓大名,容我等记下,日后也好报还。”
众人尚未答话,却又是秦白露跳脱了出来:“我叫秦白露,那帮官军真是坏死了,真是该死,但是,凤姐姐,你生的也是太美了些,连我都一直忍不住看你呢!”
众人听的直是一阵无语,倒是那凤七七笑道:“呵呵,小妹妹你也很漂亮可爱啊。”
秦元庚抱拳道:“在下秦元庚,舍妹言语唐突,还望凤姑娘勿要见怪。”
一句话直惹得秦白露又拿白眼翻了自家大哥。
叶知秋道:“在下叶知秋,凤姑娘,我们并未逃出多远,官军也很快会追到此处,我等便就此别过了。”
那张集却是道:“放心吧,我们虽然未走多久,但却是穿过黑芒林来到此处,那黑芒林毒物陷阱遍地皆是,除我等,少有人敢进,官军若追,必不敢穿林而过,若绕林而来,却还需爬过一座山,到这里,至少需要一天路程。”
凤七七也是点头附和,然后走向那白衫男子,抱拳道:“敢问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沈詹”那白衣男子淡淡的道。
张集却是轻哼一声,皱眉不理,定是在为先前之事挂怀。
那沈詹却并不为意,仍是淡淡的站着。
“阿弥陀佛”却听成法方丈道:“凤施主,方才饶是那些官兵有错在先,但我等帮你,却并未下杀手,只是打伤令其溃去,你二人却趁机将其赶尽杀绝,老衲观你面存善念,必有善心,只是骨眉之间带有戾气,脾性易烈,日后还望多念善缘的好。”
凤七七闻言,脸色骤变,但有碍于众人方才出手相救之情,只是冷冷道:“多谢大师,七七知晓了!”
张集皱眉道:“大师既知那帮官军胡作非为,欺压良善,见我师妹貌美便起歹意,我等杀之为民除害,哪里有错。”
叶知秋也是皱眉望了下张集,对凤七七道:“凤姑娘,我等并非说错在你们,而是望你能收戾心,结善缘,得自身因果!”
张集哼道:“因果善缘?你可知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们是......”
“张集”
那张集话未说出,便被凤七七一声厉喝给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凤七七美目圆睁,狠狠瞄了张集一眼,转头对众人道:“今日之事,我师兄妹无比感激,此恩容当来日再报,就此别过!”
言罢,竟是也不理会众人,扭身便走,那张集也是急忙跟上。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秦元庚轻轻摇头道:“这姑娘好蛮横,好烈的脾性。”
秦白露瞪了自家大哥一眼道:“这才是性情中人!”
叶知秋却是走到那沈詹面前抱拳道:“沈兄,刚才好俊的功夫,小弟甚是佩服,如是参加武林大会,与我等同行可好。”
沈詹仍是淡淡的道:“此去老竹山只一条小路,不同行又能如何?”
叶知秋一怔,却见那沈詹对自己淡淡一笑,也便轻轻笑了。
众人沿着山间小道翻山而行,待翻过了山,果如凤七七所言,便已是老竹山地界,只需绕道半日,便可行上大道。
且说那与无禅寺众僧同行的沈詹,几日里下来,才知其是古剑门弟子,古剑门乃是大唐时期便立于江湖的宗门,不想时至今日却只剩得沈詹一人,连山门都已是没有了,也真令人唏嘘不已;那沈詹却始终面色如常,淡言自己即是弟子又做掌门,可谓一人既宗门,性子当真是平淡至极,倒是与叶知秋年纪相仿,话虽不多,言语间却颇多投缘。
又行了两日,眼见距离冰湖林越近,遇到的武林人物越发的多了起来,众人正赶路间,却见一匹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边挥鞭催马,一边向众人大喊:“闪开,都闪开!”
路上众人急忙闪躲,一时间场面换乱了起来。
“阿弥陀佛”成法高呼一声佛号:“却不知陆大侠何事如此匆忙!”
那马上之人一看成法方丈,赶紧勒了缰绳,飞身下马,对成法方丈施礼:“武当陆克定见过方丈大师和各位高僧,只因有事在身,急欲追赶师兄,刚才有所冲撞,万望海涵!”
“陆大侠多礼了,只是却不知何事如此着急?”
“方丈大师肯定是赶往冰湖林,定是为了点苍派被灭门一事吧?”陆克定急问道。
“正是”
陆克定惊恨道:“大师有所不知,又出大事了,两日前,琉璃宫也被惨遭灭门,无一活口。”
众人一听,也俱是大惊失色,琉璃宫与武当山渊源颇深,甚至有江湖人都把琉璃宫算武当分支,虽武功与武当不同,但内功心法等俱出武当,宫主也是武林一等高手,虽然琉璃宫只有百人上下,但却个个都是武功卓绝之辈。
“阿弥陀佛”成法方丈吟了一声佛号:“可知何人所为?”
陆克定摇头道:“与点苍派灭门一样,毫无线索,方丈大师,我要速去追赶师兄,我们冰湖林再聚,就此别过。”
言罢翻身上马,急匆匆扬鞭而去。
成法方丈叹口气,对众人道:“武林再逢大难,我等当速速赶到冰湖林,见了武林同道,再做计较吧!”
短短一月,武林之中两个门派被灭,数百人被杀,凶手居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这让江湖中人全都人心惶惶,无禅寺众人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往冰湖林。
二月二十九,无禅寺众人已至冰湖林地界,只见竹林滔滔,冰湖冷冽,湖后山脚下边错落了无数房舍,已是人头攒动,兵刃林立,各色江湖豪杰武林俊彦已齐至冰湖林,众人一路行来,成法等人不住与旧识老友寒暄几句,待客使者接引众人前往早已安排好的屋舍,众弟子留下安顿,便引着成法,成空前往前殿会客,叶知秋自然也是跟着,秦家兄妹盼早日见到父亲秦胜,却也便跟了过去。
待得进了前殿,这前殿深有十余丈,宽七八丈,几排座椅已是坐了不少掌教人物,武当双剑王广陵、陆克定,少林达摩院首座至正大师,华山严松年、峨眉静逸师太等均已在座,不少人背后尚立三两后辈杰出子弟,大殿竟已是满了六七分,秦白露眼尖,竟是一眼便瞧住了坐在前首的秦胜,娇呼一声爹爹,便飞奔了过去,秦胜笑呵呵起身,一把拽住女儿,溺道:“疯丫头,也不看这是何处,大呼小叫的失了体统!”
秦白露娇嗔道:“女儿想念爹爹嘛!”
一派小女儿姿态展露无遗,煞是可爱,竟是将大殿上的各派少年俊彦看了一呆。
待得叶知秋与秦元庚见过秦胜,成法方丈及成空大师也一路点头寒暄过来,与秦胜也互相致了礼。
这时首上几人中,一个面貌清癯,一身儒士青衫的中年人拱手道:“成法方丈,成空大师,一路远行至敝处,郑某未能远迎无禅寺高僧,还望见谅!”
赫然便是武林盟主潇湘剑客郑秋寒了
成法方丈还礼道:“郑盟主言重了”
待众人落座,郑秋寒道:“因为尚有几派未至,关于点苍派灭门一案,今日本不合议,但前日武当派传来消息,琉璃宫竟又是惨遭灭门,想必各位都已知晓,各位俱是当今武林名家大宿,一派执掌,因此,郑某今日想请各位暂且议论一番,听听各位的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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