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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个全身都被盔甲包裹的人了吗?那就是林幼礼。”商四的声音穿越战场,带着陆知非和林千风很快找到了那个男人。
健马嘶鸣,马背上的将士身穿黑色的盔甲。他高高举着剑向旁边砍去,鲜血喷洒在黑色的盔甲上,身后旗帜燃烧的火光似乎要把他盔甲上的血都点燃。
好重的杀气。
陆知非心中一凛,就在这时林幼礼好像有所察觉一样,飞快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一张黑色的戴着金属面具的脸就倏然出现在陆知非的视线里,那凌然的杀气仿佛凝成了一根锥子,瞬间刺入他的眉心。
陆知非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商四的力量很快就顺着掌心流入,将那种凉意驱逐。
“鬼将阴气重,戾气过剩,他在杀人的时候,轻易不要跟他对视。”商四说着,空着的那只手再度翻动书页,“这儿的时间太早了,我们换个地方。”
商四话音落下,周围的景物再度变幻。林千风就觉得眼前一花,那些金色的字符还没有完全消散,被风吹落的花和树叶就飘落在眼前。
商四往四周瞧了瞧,看到卧在房中软榻上看书的林幼书,和游廊上打着伞走过来的林幼礼,道:“看来时间还是早了。”
林千风和陆知非看着远处游廊上的人,却都不由陷入沉默。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人,就是一件衣服在飘,上面浮着一把伞。青天白日的,格外诡异。
“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吗?”林千风问。
“是啊。”商四遥遥看着,“鬼怪怕光,所以不穿盔甲的时候,他就一直撑着把伞。说起来,除了杀气过重,他一直表现得跟个正常人一样,我们去踏青的时候他也去踏青,我们去参加宴会,他也一起去。到后来他几乎可以凝聚实体出现在我们面前,只不过不太稳定,时常聊着聊着,人就不见了。”
说着,林幼礼已经走到了林幼书的房门前,仿佛为了呼应商四的话一样,空荡荡的衣服里忽然显出人形。
他敲了敲房门,“哥,我来了。”
房门几乎是立刻从里面打开,林幼书微笑地看着他,“你进我房间还需敲什么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早便听见你脚步声了。”
林幼礼是鬼,根本没有任何脚步声。林幼书这么说,只是双胞胎心灵感应的一种说辞罢了。
陆知非站在隐蔽的角落里看着,此时晴光正好,温暖的阳光虽然没有直接照到林幼礼的脸上,可陆知非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阴冷气息,在看到林幼书的刹那,去了大概有七分。
此时的林幼书和林幼礼,还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哥哥温雅,弟弟冷峻,两人之间有着谁都插足不了的亲密。
林千风看着他们,心里忽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一对双胞胎弟弟,只希望他们也能像此时此刻的林幼书跟林幼礼一样,亲密无间。
“来,今日正好得闲,跟为兄手谈一局,正好考校考校你的棋艺可否有长进。”那厢林幼书拉着林幼礼进屋,林幼礼不怕普通的火,所以林幼书每每都在房里燃着炭盆。因为他总觉得弟弟身上冷,该好好暖暖。
林幼礼知道这样的暖对他没用,鬼魂又能感受到什么温暖呢?可是林幼书每次都这样做,念念叨叨的,冬天最冷的时候,还会给他灌汤婆子。久而久之林幼礼就任由这个哥哥折腾了,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暖的。
林千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就愈发不敢去想商四口中那个不算美好的结局。对于那些可怕的真相,他忽然心生退意。
然而商四没有给他退却的机会,画面一转,他们就来到了某个暴雨滂沱的夜晚。
“砰!”房门被重重推开,林幼礼冲进屋内,“哥!”
林幼书今夜不知为何有些心乱,躺到床上之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林幼礼刚冲进来,他就已经下了床迎过去,“怎么了?”
“哥,你快跟娘说说,我不要娶钱家的小姐!你快去跟她说说,她最听你话了,哥……”林幼礼紧紧抓着林幼书的胳膊,神情悲戚。
林幼书从未见弟弟如此失态,而且两人之间有特殊的心灵感应,林幼礼伤心,他的胸口也觉得闷闷的,悲伤满溢。
他连忙安抚着弟弟,细细询问他是何缘由。
在屋外看着的林千风也忍不住问商四,“林幼礼不是鬼么?为什么他娘还要给他娶亲?”
“冥婚。”陆知非一语道破真相。
商四点头,“没错,是冥婚。邹氏一直觉得亏欠自己的小儿子,所以处处想要补偿他。她听闻儿子喜欢钱家的二小姐,就想方设法想把那姑娘给林幼礼娶回来。”
冥婚在古代并不常见,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的。邹氏能想到这一出,也不稀奇,在她看来林幼礼虽然是个鬼,但论样貌、品性,哪点比不上京中的贵公子?
“钱家当家的也是个贪图名利的人,就答应了将军府的要求。然后邹氏就把这个惊喜告诉了林幼礼,林幼礼觉得不妥,谁会答应嫁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守活寡?于是他就连夜去钱府打探,谁曾想正碰上那姑娘寻短见。”
那样的场景,对于林幼礼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自己心仪的姑娘就吊在横梁上,是谁逼死的她?那其中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份?
“她……死了?”林千风握紧了拳。
商四摇摇头,“没有,她被林幼礼救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来二去的,林幼礼当年真正的死因被抖落了出来。将军府大乱,婚事自然告吹。”
画面再一转,林千风看到林幼礼独自一人走在长街上。
他今天没有撑伞,眉间的那股子戾气全部被失魂落魄取代,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不时有人跟他擦肩而过,或不小心撞到他,正要开口骂人,待看见他那张脸时,又马上诚惶诚恐地道歉。
“将军息怒、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真是冒犯了。”那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林幼礼却只觉得荒诞。
他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衣领,双目睁圆地死盯着他,声音低沉,“你叫我什么?”
“将、将军啊……”男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到了,一张伶俐的嘴变成了结巴。而且他觉得眼前这位声名显赫的大将军身上也忒冷了,冻得人牙齿发颤,再配上那可怖的表情,实在可怕。
“将军饶命、饶命啊!”他本能地求饶,周围的人被他的呼喊声吸引过来,一看是林幼礼,立刻口呼将军,跟他见礼。
“是林将军啊,学生有礼了。”
“林将军您是个好人呐,上次碧妆坊那件事儿还未曾跟您道过谢,今日可一定要……”
“将军……”
“将军……”
无数的人声将林幼礼包围,至于那个男人,压根没有人理会他,也没有人同情他。林将军为了国家几度出生入死,为人又古道热肠、刚正不阿,就算有错,也一定是那个男人的错。
所有的崇敬和爱戴,都藏在那一声声的“将军”里,都藏在那一双双炙热的眼睛里。然而林幼礼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喜悦,他下意识地松开那个男人,企图用双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他也姓林,但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在喊他。
林将军,林将军,他们叫的从来只是他那个温文尔雅的哥哥。而他呢?他不过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他甚至根本就不该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滚!都给我滚!”林幼礼用力地拨开人群,向前跑。
他没有目的地,只是单纯地想逃离这里,去一个谁都不会认识他的地方。然而他刚脱离了刚才的人群,跟一辆马车错身而过时,脚步却又僵住。
他跑得太快,带起了风。风又吹动了马车上的窗帘,露出了里面坐着的那个姑娘的脸。
她今天簪着一朵粉色的小花,穿着那身最衬她脸蛋的水绿色衣裳,笑得娇俏可爱。那个坐在马车前面的男子时不时就掀开帘子回头跟她说话,逗得她掩嘴而笑。
林幼礼怔怔地看着他们过去,眼光照射在他身上,晒得他的身体开始有些模糊。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像是一场雨。
前头离去的男女好似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路过的那个男人是谁,于是马车在前方急停。姑娘忧心地拉着男人的胳膊,满目焦急,男人宽慰地拍着她的手背,然后赶紧快步过来见礼。
不,更准去地说是赔罪。再怎么说,钱家的二小姐,刚跟将军府解除婚约。若是林将军看到她这么快跟别的男子出行,心里不痛快,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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