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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亦知道南瑾夔平时温温和和,脾气很好,可是当他倔起来的时候,就和白言尔一样,很难哄。
这次他出差回来,就发现南瑾夔又不听他的话,去找了白言尔,而且还擅自甩开了保姆和司机。
南亦压着脾气,语气冷静地质问他,“南瑾夔,爸爸怎么跟你说的,不是叫你不要去找白言尔吗?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她心里存着什么心吗?你就去找她?更何况,你怎么随便离开司机的视线?撄”
南亦官司打多了,业内有不少嫉恨他的律师,客户里更是有数不尽的人想威胁他。
他就担心南瑾夔被人带走,用来威胁他。
南瑾夔被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明显就是在犟脾气。
南亦刚下飞机,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他太阳穴有些疼,略显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一转眼就看到了沙发上一大堆购物袋。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褶痕深深。
保姆心悬着,小声地说:“先生,这是白小姐给小少爷买的。偿”
南亦手上的动作一顿,坐在了沙发上,拿出了袋子里的衣服,嘴角轻轻地嗤笑出声。
南瑾夔也紧张地看着爸爸,他看着他爸爸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看过去,然后小小声地说:“爸爸,你轻点,这是白姐姐给我买的衣服。”
白言尔给南瑾夔买了不下5套的衣服。
旁边还有一个袋子里,装的全都是玩具,有五子棋、飞行棋、跳跳棋,还有不少的模型。
南亦唇角抿着,情绪微微冰冷,“玩物丧志,南瑾夔,最后跟你说一遍,以后不许去找白言尔。”
如果是平常,南瑾夔也不会生气,可是今天他才和白姐姐一起去玩了,白姐姐还给他买了很多东西。
他嘴巴动了动,开始辩解,“爸爸,可是白姐姐对我很好。”
南亦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南瑾夔,眸光微微幽深又暗远,略略有些讥讽,“她这就对你好了?”
南亦还是没有多说。
南瑾夔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南亦命人的调查只知道白言尔并没有结婚,至少她在法律上仍旧是单身的,那天的那个小女孩也并不是她的女儿。
可是没有结婚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掩盖不了,她这几年都和Derrick一起生活,更掩盖不了,她抛弃了南瑾夔,直到现在,她还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近南瑾夔,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见面。
南亦的手指蜷缩了下。
Derrick那天的态度,不像是不管白言尔了。
可是Derrick为什么舍得白言尔孤身一人来港城闯荡?
白言尔现在接近南瑾夔又有什么目的……
南瑾夔不高兴,他垂下了眼睫毛,灯光落下,眼睛下有一片小小的阴影,他不说话。
南亦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站了起来,“最后说一遍,以后不许跟白言尔见面。”
南瑾夔嘟着嘴,辩解:“爸爸,你不了解白姐姐,我想和她见面,白姐姐承诺了,我想她的时候,就可以去找她。”
南亦皱眉。
南瑾夔长这么大,南亦还从没看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人。
南亦的心里忽然有了一股郁气,他深呼吸了下。
声线冰冷,“再这样犟下去,就不许出门了。”
南瑾夔还是犟,他很少发脾气,一发起脾气,就关上了房门,谁也不理。
南亦看着那扇紧紧关着的房门,脸色铁青。
白言尔还真是有本事,才认识多少天,南瑾夔脾气就成这样了。
沉重感笼罩着他的心口。
其实他和南瑾夔不是一样的么?三年前,被她狠狠地抛弃;三年后,她一回来,他就算再恨,还是忍不住地靠近她。
没出息。
吃宵夜的时候,南瑾夔的脾气好了很多,两人吃完了汤圆。
南瑾夔洗完澡,就换上了白言尔给他买的睡衣。
毛茸茸的小球,柔软的海马毛。
嫩绿色,衬得南瑾夔又白又嫩,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扑闪扑闪的。
南亦蹙了下眉,“南瑾夔,没过水,你就穿了?”
南瑾夔说:“爸爸,我喜欢白姐姐,你也喜欢她好不好?”
“给你买衣服就对你好了?瑾夔,她不是你的谁,她对你的好是有限的……”
南亦刚想好好教育一下南瑾夔,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顾若。
她说她到了楼下,正要上来了。
电话挂断没有多久,顾若就进来了。
她对南瑾夔笑笑,“又被爸爸教训了?我帮你教训你爸爸。”
南瑾夔低落地叫她:“大伯母好,不用了,谢谢大伯母。”
他不喜欢大伯母这样,和爸爸太亲近,也总是出现,因为在他心里,爸爸身边的位置是他妈妈的。
谁也不可以代替。
上一次还有幼儿园的小伙伴问他,大伯母是不是他后妈。
顾若仿佛没有注意到南瑾夔的小情绪,她问:“哇,小瑾夔身上的睡衣是谁买的呢?”
“白姐姐。”
顾若眼底微微有些暗沉。
但还是笑着。
她不知道白言尔来港城做什么,也不知道南亦现在对白言尔是什么态度……但她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
白言尔应该知道南瑾夔就是她的孩子才对。
可是她每次见到南瑾夔的态度都很奇怪,这让顾若的心悬吊在半空中。
白言尔是不是在暗地里筹备着什么。
顾若想着事情,下意识的,手上就用力,拽了下南瑾夔的睡衣。
南瑾夔有些心疼,他不高兴地避开了大伯母的手。
顾若有些尴尬,“对不起。”
南瑾夔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南亦沉下声音,绷着喉咙,“南瑾夔!”
顾若笑着拦住南亦,“没事啦,瑾夔还小,不懂事。”
南瑾夔看着爸爸和大伯母一起聊天的样子,越来越难过,他躲回了房间里,给白言尔发了好几条语音。
“白姐姐,我爸爸真讨厌。”
“白姐姐,我是不是坏小孩,我今天不喜欢大伯母。”
“白姐姐,我好想你,我去找你玩好不好?”
可是白姐姐都没有回复他,南瑾夔越发失落,可是心里想去找白姐姐的想法越来越重。
他偷偷摸摸地换好了衣服。
又背起自己的书包。
客厅里爸爸和大伯母不在了,他撇撇嘴,趁着保姆司机不注意,偷溜了出去。
南亦发现南瑾夔不见,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他送走了顾若,疲劳地捏了捏眉心,打开南瑾夔的房间,空无一人。
他心里微微一窒息,整个房子里都没有南瑾夔的身影。
南亦发动了所有人一起找南瑾夔,又调了监控,发现南瑾夔一个人偷偷上了出租车。
南亦的心揪成了一团。
隐隐的怒火和浓浓的担心交织在了一起。
那辆出租车最后停在了一处公寓的楼下,南亦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公寓。
他不等司机,立马开车过去。
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南瑾夔的那一瞬间,他倏然就熄灭了。
小小的身影蹲在了白言尔公寓的门口,
形影单只。
孤单又落寞。
听到了脚步声,南瑾夔抬起了头,一张小脸哭得都红肿了起来,啜泣不能成声。
再怎么独立,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看到了爸爸,瞬间就站起来,扑进了南亦的怀抱里。
“爸爸!”
南瑾夔很少和南亦有这么亲密的时候,南亦从他生下来,就没怎么照顾他,也没空照顾他。
南亦一直以为儿子和自己不亲,现在才发现他还是很依赖自己。
好不容易才哄完。
他给儿子擦了擦眼泪,沉声问他:“白言尔呢?”
南瑾夔还是要为白姐姐解释,“我自己来找白姐姐的,白姐姐不在家里,她也没说今晚会在。”
南亦听到这话,心里影影绰绰的火苗在身体里流窜开来,连血液里都有了火星子。
“下次不许再来找她了,南瑾夔,你是不碰壁就不知道回头吗?我都说了,白言尔很忙,她不可能在你去找她的时候,都有空,何况她就是有空也不可能回应你,她就是个骗子,不要把她说的每句话都当真。”
南瑾夔没有说话,心里却很伤心。
默念着白姐姐不会骗人的,白姐姐说了,他想她的时候,就可以来找她。
可是,到了最后,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因为白姐姐真的不在,也不接他的电话。
他给白姐姐打了很多很多个电话。
最后终于哭累了,南瑾夔在南亦的怀里沉沉地睡了下去。
夜色里的风都带着凉意,南亦把儿子裹紧,开了小小的窗口透气,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眸冰冷。
他从南瑾夔紧握着的手里,拿出了南瑾夔的手机。
疼痛从心室的最深处开始弥漫。
南瑾夔给白言尔的微信发了数不胜数的语音,他点开了最新发送的一条,南瑾夔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在小小的车厢里流淌。
“白姐姐,小瑾夔好想你,你怎么不接电话?……白姐姐,你在哪里?”
或许是血缘,让南瑾夔这么喜欢才认识没有多久的白言尔。
可是,这些血缘对白言尔来说,似乎根本就没有用处,她想亲近你的时候,就亲近,想离开你的时候,就狠绝。
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满满的都是给白言尔打的电话。
南亦深呼吸了一口气,用自己的手机给何导演打了一个电话。
何导演接的很快,“南律师?”
南亦声音淡淡,客气地问:“何叔叔,今天在忙吗?剧组怎么样了?”
何导演声音含笑,“今天剧组放假了,今天怎么和我通电话了?你爸爸方才还跟我聊天了呢。”
何导演是南父的大学同学,经常联系,也是从小看着南亦长大的。
南亦直接开门问山,“何叔,现在在放假么?没拍戏?”
“是啊,今天休息,演员都还没回组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
冷风从开着的车窗渗入,带着丝丝凉意,南亦眼底的风却更盛,如同风雪即将来临,暗沉无光。
电话又响了起来。
“先生,白小姐在港城酒店,今天傍晚的时候和一个男人入住。”
“男人?”
他攥紧了手指。
“是的。”
“照片发我。”
挂断了电话,手机收到了一条彩信,里面的一张照片。
白言尔勾着Derrick的手,两人甜甜蜜蜜地走进了电梯里,白言尔的脸上挂着笑容,低头笑着,温柔浅浅流淌。
男人的身材高大。
般配极了。
南亦觉得喉咙口火烧火燎的,隐隐约约有血腥味,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扭住了,疼得他难以呼吸。
画面上的一切都像一根根针扎入了他的心口。
所以,她是和Derrick在一起,才不接南瑾夔的电话么?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不敢接么……
连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她都舍得不要,这么多年,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好不容易才陪了儿子一天,现在又狠狠地伤了他的心。
给了希望,又狠狠地踩下希望。
那还不如不要给任何的希望。
南亦抿唇,启动了车子,等到了港城酒店,他才觉得自己无聊,又自取其辱,来了这里又能怎样?
他就应该忘记白言尔。
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他重新点火,一抬眸,却忽的停住了。
不远处的两个男女相伴着从酒店外,刚要走进酒店。
白言尔穿着白色的春裙,Derrick穿着同色系的休闲服。
白言尔笑容灿烂,眼角眉梢都是流淌着的潋滟波光,她手里抓着一支烤羊肉串,边走边吃。
一旁的Derrick微微蹙眉,很明显看不惯她这样,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了她。
白言尔眉眼弯弯,还把手里的羊肉串放到了Derrick的嘴边。
Derrick沉默了半天,还是低头吃了。
两人笑成了一团。
南亦只觉得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这边和那边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那个世界刺眼得令他难受。
这个世界只有阴影。
他握紧了拳头,开门下车。
白言尔吃完了羊肉串,任由着哥哥帮她擦手,一抬头,就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的南亦。
白言斯脸色冷淡。
白言尔嘴巴张了张,还没说话,南亦就一拳头砸在了白言斯的脸上。
他的拳风凌厉,动作又快。
白言斯即便反应再快,也被他的拳角擦到了颧骨。
白言斯冷道:“白言尔,一边去。”
他长腿一踢,狠狠地一脚灌在了南亦的肩头,他力气重,南亦没法避开,肩膀一沉,骨头仿佛裂开了一般。
夜色寂寥,两人的拳头声厉厉分明,远处的码头传来了遥远的尖锐的汽笛声。
酒店的保安也不敢上去阻拦。
白言尔站在了一旁,心里揪成了乱麻,她应该心疼自己的哥哥的,因为南亦也不是好对付的,他基本敌不过这几年刀口舔血的哥哥,他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寒光渗透骨血。
可是哥哥的腹部也被他狠狠地踹了一脚。
但是,白言尔最心疼的竟诡异的是南亦。
她觉得头疼,记忆有裂痕,仿佛有毒虫钻入了,她疼得蹲下,想要出声叫他们别打了。
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生生地忍受着。
南亦的视觉里先看到了白言尔蹲下,他动作一停滞,脸颊就生生地遭受了白言斯重重的一脚。
他头一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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