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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达达------嘎达达一列客车从东边的铁轨上轻快地开过去了,母亲的故事从遥远的过去被火车声衔接到我似睡非睡的梦里。
清晨我从被窝里爬出来,照例先看连着炕的玻璃窗。寒冷的冬天让一切都不一样了,外边零下二十多度的冰凉让玻璃窗遇到室内的热气就凝结了一层冰霜,它们沿着冰晶析结的纹路形成了银色的画,每天早上一起来我就先看玻璃上结的窗花,它们太美了,玻璃窗是竖长的一格一格的,大概每一格有两三扎宽,结了窗花就成了竖版的画,看吧-------有潺潺的溪水从这一幅流淌到下一幅,有大树枝蓬勃地伸展到下一幅,小鸟在枝头歌唱,玻璃窗变成了立体的画。第二天又走进了深山,意境深不可测,寂静的森林里有松鼠在枝头跳跃,动物若隐若现,猎人隐在树后举着枪,猎狗朝前方奔去。一幅接一幅银光闪闪的画儿,让你看它像什么它就是什么,而且每一天的画儿都不一样,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天上的神仙,用他的神来之笔在这玻璃窗上做画,当太阳出来时它们就化成了水。
二姐和三姐在外面喊我“小雪快出来下树挂了,”“真的-----那太好了”,我边回答边穿好衣服朝外跑去,哇!阳光好灿烂,天空蓝的像一汪水儿,来到当街一看,门前这棵大柳树披挂了一身琼枝玉叶,好漂亮啊!那似雪非雪似冰非冰的洁白凌霄挂满每个枝头,让整棵大树都像玉雕的,冰骨仙风。雾松奇观一般都是在晴天的早晨出现,这种景致在冬天也并不常有,只有当温度湿度都偶尔合适的时候才出现。它的美丽会在阳光下化为乌有,像早晨易碎的梦。
我和二姐三姐赶紧招呼小伙伴们快来看,七哥安哥大姐小四小丫都被我们喊出来了,我们欢呼雀跃仿佛看到了冰雪仙子,放眼看去在蔚蓝色的天幕衬托下,旷野里每一棵树都洁白玲珑的冰肌玉骨,铁路边上那一排迎风舞动的槐树条,被树挂羽化成一只只振翅的仙鹤,它们正在咯儿嘎-----咯儿嘎的,引颈高歌,远处四家子村,完全烟笼在村外那一片杨槐林的玉树琼枝中,迷茫幻化,似雪野中的海市蜃楼,我怀疑昨天夜里一定有神仙布施了这一方天地,冬之韵的魔幻之手让我们的小村庄变成了仙界。
大雪跟冬天商量好了,一场接一场的下着,却从来也不化,积雪在房沿儿上不断地延伸着,在墙头上不断地延伸着,在柴火垛子上不断地延伸着,让一切有形的物体都戴上了,像发起来的大馒头一样的雪帽子,在白茫茫的原野上,它们像散落着的蘑菇头,不是有炊烟袅袅升起,一定会有白雪公主故事里的七个小矮人,误闯到这里来采蘑菇。
太阳一晒路上的雪就化一点儿,晚上冷风一吹又冻上一层硬壳,走在厚厚的积雪上,只听见咯吱咯吱地响,却不会陷下去,我们都穿着毡疙瘩鞋,就是整个鞋,连鞋底带鞋帮儿都是用毛毡一次压铸成型的,这种鞋不怕水不会湿,是父亲从沈阳买来的,我们在鞋里垫上乌拉草,再穿上母亲做的棉袜子,这样走在雪地上一点都不冻脚,这天我跟哥哥姐姐们去高山子赶集,买了冻梨和一筐红红的山楂,回到家我们把冻的硬邦邦,像驴粪蛋儿一样黑的秋子梨,泡在凉水碗里,一会儿梨就化冻了,拿出来咬一口凉甜爽口好吃极了,这种梨才卖三分钱一斤。
晚上母亲开始用山楂给我们做冰糖葫芦,我们都乐于参与其中,七哥、大姐、二姐和我,还有安哥和小四儿、小丫儿、后街的青山二哥也来了,我们一小帮儿围在地炉子跟前,暖哄哄的看着母亲在地炉子的铁锅里熬糖稀,母亲指挥我们把红红的山楂,用竹签子穿成一串串儿的,再准备好一块块儿的玻璃板,糖稀熬好后只见母亲把穿好的山楂串儿,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糖稀里一蘸一滚,然后迅速拿出来往玻璃板上使劲一摔再往下一拉,糖稀就扯成了一片儿,很快玻璃板上就摆满了这样的冰糖葫芦,我们几个就赶紧抢着拿到外边,放在积雪的窗台上,零下二十多度的寒冷让它迅速地冷却了,一会儿我们又争着抢着,把冷却好的冰糖葫芦往回拿,就这样一串串红红的冰糖葫芦就做好了,从玻璃板上拿下来每串儿冰糖葫芦上,都连着一片透明的糖稀,咬开脆脆的冰糖外壳,就咬到了挂满白沙的山楂,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真是太好吃了,我们一小帮儿大孩子小孩子,吃着母亲土法上马做的冰糖葫芦,说笑着打闹着别提多开心了。
吃完冰糖葫芦我们还兴奋地不想睡觉,出门送小四儿小丫儿和后街的青山二哥他们回家,我们又趁机出来溜达一圈儿,哇!漆黑的夜空中星星一个挨着一个,耀得天空很低垂,似乎伸手就能够着一个,它们眨着长短不齐的媚眼儿,好像看见了我们刚才的快乐,东边铁道上正有一列火车,拽着一串灯火爬行在银色的原野上,穹盖之下宁谧的夜色中,一个个小雪屋,闪着煤油灯暗淡而诡秘的光亮,我们的小村庄像一个迷人的童话。
躺在暖烘烘的热炕上我催促母亲,快讲讲三妹和黑子后来怎么样了?他们两个的伤都好了吗?
好了,
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