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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涔脸上的落寞,是直到另一个男人的出现,才全然换上了一副漫不经心。
他吊儿郎当的瞪着那个从屋里出来,坐在梅树下对遥举杯盏的某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全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连十九说。
“下来喝一杯。”
封大谷主挑了挑粗壮的眉毛,甚傲慢道。
“小爷喜欢在树上喝酒,有兴致你就上来。”
摆明是嘲笑连十九不会轻功。
连大人也没反驳,径自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连某是读书人,不惯呆在树上。又不摘野果子下酒,爬那么高做什么。”
封涔就黑着脸下来了。
因为再呆下去,他会觉得自己是个浑身长满了毛的猴子。
他伸手夺过连十九的杯盏,随手抛到远处。
“爷们喝酒还用杯子?讲究的跟个姑娘家似的。”
他可学不来这秀气。
连十九笑笑,爽快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坛饮了一大口。
“说的也是。”
要说这气氛,着实诡异了些。
两个自相识就恨不得将对方捅上两刀的公子爷,就这么在新年夜里对饮,实在不知要吓坏多少人。
多年来的相处,虽说并不愉快,但是封涔知道,面前的这个东西有心事。
说将起来,连十九比之封涔更有自己的执拗点。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是还在斟酌,他来找封涔,却也并非是有事求他,不过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喝酒罢了。
他不说,不代表封涔就愿意当闷葫芦。顺手抓了一只鸡腿在嘴里嚼着,抬眼问道。
“老子很少在上京过年,这开春之后,是不是要比关外冷上许多了?”
这当然不是在讨论天气。
而是意有所指的问,关外异动,朝廷着手调查,你们这边又是个什么打算?
连十九却支头看他,答非所问。
“才叫你吃年夜饭,死都不肯来,这会儿知道饿了?”
封涔听后,面上少有露出几分凝重,没好气的说。
”少同我打官腔。”
连十九仰头又饮了一口,看着不远处的一树梅花。
“上京自来都是冷的,初二怕寒,你便带着他回祀风谷呆些时日吧。”
封涔刚执起的酒坛又放了下来。
宁初二就是连十九的命,他现在要把他的命送走,可见这件事情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连十九说。
“大堰朝的正主再昏庸,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关外的动静让他疑心,只是没有确切的消息可以断定这些人的来路。右相张思中曾是先帝托孤重臣之一,大半朝政都由他
把持,早有不臣之心。我手底下的人,只需引一引,便能将圣上的心思疑到他身上。只是连家中立多年,突然倒戈难免会让皇上更加猜疑,前些时日宫里传来消息,说程元县主认了上将军庞
炎为义父,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封涔的整个眉头都蹙了起来。
他不身处朝堂,但也明白那是个事事都要小心的地界。连家和稀泥几乎祖辈相传,这个时候站出来,无疑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在为关外硬扛。皇帝必然疑心连家,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得不重
用连家。
上将军庞炎是大堰首屈一指的良臣猛将,只可惜,愚忠。
程元此时认庞炎为父,一则是拉拢庞家,二则,恐怕就是要给连十九赐婚了!
先前关外太平,皇上就打着用程元拢了连家过来的意思。如今势头不好,他急于需要用连家除掉张思中。
程元认了庞炎为义父,显然就是给了连家又一个可以倚重的新势。如此一来,不仅不会让连家觉得,自己的这桩亲事是赔本的买卖,还会千恩万谢的感念天恩。
这蚂蚱只要绑在一只绳子上了,总归是飞不远的。
上头那个肥头大耳的东西,是打定了主意给连家些甜头,为给试探,也为安心。
这个婚,连家不接,就是抗旨,就是存了旁的心思。
接了...
“宁初二会恨死你。”
封涔有些恶劣的说。
“你这么花样作死,我可不能保证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刚刚聚在一起的一家,就这么生生要被分开。他要是宁初二,得拎着刀找皇帝老儿拼命去。
连十九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单手扣了两下桌案。
“幸灾乐祸吗?小爷就是死了,也没你的份儿。”
天色霜青,坐在庭院中的两人忽的又静默了。
封涔知道,这是没奈何的事,如果真有那一天,即便连十九坚持不肯接受这门亲事,那连家人呢?连喻呢?又会是什么态度?
“喂!你不会有事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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