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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听着有些苍老,又是带了一些虚弱。素问光是听着这声音就知道那人受了极重的内伤。
静禅领着素问他们进了山洞,这山洞之中都是寒冰,是一个极其少见的寒冰洞,但在这寒冰洞之中却是有着一个温泉池,温泉池中水汽袅袅,却半点也没有减少这山洞之中的寒意。这样的地方的确是一个修炼内功的好地方。
在这山洞之中有着一个简易的木榻,在那木榻之上有一个身穿袈裟的老者盘坐在上头,那白眉白须已经垂到了胸口处,他闭着眼睛手中那一串佛珠早就已经在经年累月的拨东西圆润且又光滑。
等到四人进了山洞之后,他方才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烁亮到眸子打量了三人一番,双手合十之后这才道了一声:“三位施主有礼了。”
容辞同容渊也朝着这人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数,道了一声:“慈远大师。”
素问双手合十,朝着人行了一个礼数,虽是没有出声却也算是给足了慈远的面子。
“慈远大师,素问姑娘颇擅医术,看大师这气色不是很好,不如让姑娘为大师诊治诊治?”容辞道了一声,他抬眼看向素问,那眼神之中带了一些恳求的意味,像是怕素问拒绝似的。
素问看了容辞一眼,只觉得容辞如今指挥自己做些事情可是越来越熟练了,就连半点的不好意思也没有了,果断是最近自己看起来是特别的好说话了吧,这才让他这样的有恃无恐起来了,看起来这必要的时候还是应当叫容辞记得,这只有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哪里是有让他指挥着自己做什么的,她又不是那清风清朗两兄弟。她这样想着朝着容辞狠狠地瞪了一眼,却还是依言上前了一步。
容辞被素问瞪了一眼,他微微一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哪里是不知道素问这是在说他指使着自己实在是太顺溜了,想要借着那一眼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呢,但瞧着素问虽然心中是有些不满的,却还是上了前去给慈远大师诊脉,他嘴角的笑意又是柔和了几分,他便是早说了,素问这丫头根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很呢。
素问上前到了慈远的榻前,朝着慈远又行了一个礼道了一声:“大师有礼了。”
素问说着便是捉了慈远的手腕,伸手搭在了他的脉象上,只是这刚刚搭上慈远的脉象,素问就已经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慈远。
这人奇经八脉几乎已经被尽断,如果换成旁人,早就已经死去多时了,而眼前这人却还是活着,但如果说是活着其实也不算是竟然了,他服用了一种罕有的药草保住了自己这一口气不断,但如果有一日这一口气一旦断了,慈远的尸体就会瞬间灰飞烟灭。这种药草名曰——封魂草,是用来封住灵魂和**的,一般都是用作死前有未完成的心愿才会这样做,这封魂草早在三四十年前就已经在这片大陆上已经绝迹了,素问也一直都认为这世间再也没有封魂草的存在了却没有想到却是在这个佛门中人身上发现了。
慈远看着素问搭着自己的脉门,他看着这一下子张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丫头,慈远轻笑着,“老衲这身子只怕是没有多少日可活了吧?”
是。
素问很想这样应和上一声,依照脉象上来说,这慈远大师根本就活不了多长,他的内力已经完全溃散,眼下倚靠的也不过就是封魂草的力量罢了,但封魂草到底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圣物,不可能让人永生不死。他眼下这一口气已经让他撑了太长太长的时间,看他的指尖已经泛着青灰色了,只怕最长不过十余日的时间罢了。
“大师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素问看着慈远,淡淡地问着,“是否是因为那吐蕃的活佛一事?”
慈远看着素问,瞧着这个静静地为了自己把脉的女子,听到素问这一番话他心中微微一动,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下多久时间,当年同那阿坦图交手之后,他就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且是永远都不可能治愈的重伤。但却到底也不过就是伤了阿坦图一段时日罢了,听说那人回到吐蕃之后就是勤加练武,这卷土重来的意味极重,慈远便是担忧自己这一死之后护国寺之中便是再也无人能够抵挡住阿坦图了,这才梗着这一口气吞下了那天底下最后的一株封魂草,死死地守着自己这一口气只求能够护着护国寺上下一段时日。
如今他也只觉得自己是再也撑不下去了,却又是听阿坦图又再度造访的讯息。慈远自然是不能同众人说明他如今这一切的,他便是已经内力溃散,已成了一个活死人一般。如今听到素问这么问,慈远的心中也忍不住是有了些悲戚,他愿舍一纪之身护着护国寺上下无忧,可如今他如何能护,怎么去护?!
“实话不瞒大师,您这病症,我不能医治也无药可医。”素问老老实实地对着慈远道,“大师吞食下封魂草的日子已不算短了,能够强撑到今日也全凭着大师的意志,所谓的精神超脱**,但这**到底还是会泯灭的,如今已经是到了极限。当年大师服下封魂草的时候也应该是已经想到这些了吧?!”
容渊和容辞对于这“封魂草”一物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光是听着这个名儿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听的东西,容渊皱了皱眉头问道:“这封魂草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种草药,一旦服食下去之后便是能够让人多支撑一段时间,将身体控制在极限上,可一旦咽下那最后一口气,便会彻底灰飞烟灭。”素问缓缓地道,“如今可以说大师的身体已经到了最极限的时候,只靠着这意志力强撑着,在这寒动温泉池之中不过是想要借助这里的天时地利的环境抑制他的内伤,但如今只怕也已经过不了多少时间了,我无能为力。”
容辞和容渊见素问收回了手站在一旁,她的神情是少有的凝重,他们心中清楚素问虽是平日里头玩闹了一些,但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她绝对不会是露出这样凝重的神情来的,而她刚刚在说“无能为力”这几个字的时候,更是有着一种挫败感在其中,这证明着素问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才说出这些话来的。
静禅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愣愣地看着那一脸慈祥的慈远,声音呐呐的,充满着不敢置信味道,“师父,你为何……”
静禅没有将话说完,其实不需要问他也能够知道师父这么做还是为了护国寺,静禅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这两年来他看师父依旧是如常的,所以静禅也一直以为师父的内伤已经痊愈了,就算是没有痊愈也不至于是到这样的地步,但如今他这才发现,原来师父的病症已经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
“我这内伤,当初便是已经知道好不了了,没有想到自己倾尽全力却还是没有抵挡住那人,原本想着能够再震慑他一段时日,可如今看来,为师这般已经是太妄自菲薄了。”慈远轻轻地笑了几声,声音越发的虚弱,“我这一死倒是不要紧,只是护国寺上下怕是抵挡不住那阿坦图了。”
“大师,您这也无需太担忧,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容辞看着慈远师太劝慰道,“那阿坦图强求的是佛之舍利,若是将舍利迎入宫中,只怕他也无颜面非要不可。”
慈远摇了摇头,“即便是迎入宫中,护国寺之中的僧侣也未必是完全能够保全的,当年老衲于他缠斗,老衲一生修为散尽却不过换来两年的安逸罢了,他此番前来,必定不是这么好相与的。”
“容渊愿助护国寺一臂之力。”容渊道了一声,他也是听说过阿坦图的名声,也料想这一次再来只怕也不是这般简单就能离去的,保住了那舍利又有什么用,到时候护国寺只怕又是一场灾难了。
慈远大师含笑地点了点头,看向容辞和容渊的神情之中带了一些个赞许,“两位王爷目光端正,倒也是难得的正直之人,若是有两位王爷相护,护国寺逃过这一劫难或许也是有可能的,若是逃不过这劫难,也只当是护国寺的必经之路,红莲业火,焉知是福是祸……”
慈远这样说着,他又朝着那素问看去,细细地看了看素问的面相,倒是觉得素问这天庭饱满,目光清澈倒是难得一见的有福之人的面相,但这眼角的一点鲜红血痣倒是略有些不妥,证明这姑娘也必是经过艰难的人,但是这俗话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依,这劫难焉知必定是祸,从旁的角度上来看,若是一味地挥霍着福气早晚是要招来祸事的,但是若是度过了祸事,这剩下的可都是福气了。
他自知命不久矣,又是放心不下护国寺,最近这问禅的时候直觉自己身处在黑暗之中,耳边竟是风声,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却见有一点红光闪耀,像是在指引着他走出那一片的黑暗,最后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不知是这禅相是何意,只觉得许是有什么贵人会出现在护国寺帮着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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