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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良久,陈玉成仍未发令,第一小队小队帅萧志刚忍不住喊道。
“开始吧!”陈玉成暗叹一声,断然命令道。
“第一排,上前。举枪,瞄准目标。预备,开火。”第一小队刚登上城墙,萧志刚就立即吼道,接着手猛地挥下。
“开火……”
“开火……”
看到萧志刚手臂挥下,各两的两司马同时命令道。顿时,枪声骤然响起,连成一片。正在休息的清军炮卒看到城头上猛地闪现出众多的粤匪,心中吓了一跳,一个个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
可是看到这些粤匪一个个拿着火枪对着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笑得前伏后仰,还有的甚至脱下裤子,用手指着自己的屁股。他们大多是打老仗的老兵,自然知道粤匪鸟枪的有效射程,若是真的被鸟枪射中,那真是自己点背,阎王殿里缺鬼了。不过真是被射中了,也不过伤及皮肉罢了,绝对没有性命之忧。后方远处的防护练兵除了新兵尚且紧张外,那些老兵已经笑的前仰后合,闹成一团。
“砰砰砰……”
在湘军兵士一片嘲笑声中,枪声陡然响起,白烟瞬间弥漫了整片城头,视线都被遮住,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不远处湘军炮兵们的嘲笑声戛然而止,炮阵后方的笑声再也听不到了,除了子弹撞击炮筒的声音以外,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轻风吹来,吹散了眼前的烟雾,洋枪手们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只见站成一堆堆的敌炮兵已经停止了笑骂,惊愕地看着自己或者身旁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刚才还洋相百出的战友,此时已经倒在地上,捂着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鲜血喷薄而出,而后发出惨烈的嘶喊;被击中头部或颈部的,却是半个声音也未发出,他们眼睛瞪得大大的,迷茫而又不甘地看着眼前这个世界的消逝。
看着这些天来嚣张无比的敌人缓慢而又不甘地倒下,听着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再看看那些仍然完好炮手们完全石化的表情,让这些洋枪手们好像三伏天冲个凉水澡似的,舒坦无比。
“百余步的距离,命中率居然达不到三成。唉,看来我还是期望的太高了。”看到首次射击后的效果,陈玉成脸色却是阴了下来,叹了一声说道。一旁正在沾沾自喜的第一小队小队帅萧志刚顿时笑容凝固,急忙低声辩解道。
“禀总裁,卑职就是鸟铳手出身。以往发射十子能够命中一子就已经少有了。如今能够达到两成以上,已经远超以往了。”
火绳枪时代,没有准星、照门可供瞄准,而且铅子和套筒间隙较大,50米内平均30发子弹能够一次目标,距离再远些,也就像英军上校所说,和能够射中月亮的概率差不多。
如今命中率能够达到两成以上,确实让萧志刚有了骄傲的资本。萧志刚作为英王殿参护军官出身,自然知道陈玉成于火器方面了解甚少,所以如此说也是提醒陈玉成。
“哦,是吗?那么,本总裁问你,你们过去使用的什么枪?现在使用的什么枪?何况本次新改进的药子绝对能令你们射击精度提高百倍。此次训练时间尚短,本总裁也不指责你们。若是半年后仍是这个水平,你这个队帅也就不要干了。”听罢萧志刚的辩解,陈玉成的脸色更加阴沉,心中怒气陡起,说到后来声色已经俱厉起来。
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的将士都是陈玉成从自己的直属部队中选拔出来的,这些将士大多都是鸟枪手中的精英。尤其是萧志刚,凭着一杆破火枪,能够打灭二十步外的香头,所以他们都有骄傲的资本。本来军中有傲气也是好事,只是傲气过盛,反而对他们今后的战斗或是操练都是极为不利。是以陈玉成才要给他们泼泼冷水,杀杀他们心中的傲气。
“是,总裁。”萧志刚并未继续争辩。以他对新枪一个月的了解,三成比例确实不高,如能完全熟悉,达到五成以上,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训练时间太短,多数将士对手中的新枪还未完全熟悉就被拉上了战场。
“第二排,向前。都给老子把眼睛都睁大些,他娘的谁若打不中,老子马鞭伺候。”萧志刚心中窝着火,恶狠狠地骂道。
听到队帅的喝骂,训练期间已经被虐怕的洋枪手们顿时清醒过来,一个个下意识地把举起枪来,再次瞄准开火。
城下,那些幸运的家伙们还处于震惊中,此刻听到城头上的枪声再次响起,这才从惊呆中惊醒过来,纷纷尖叫一声,四处逃窜。只是为时已晚,人的速度哪能与子弹相比,即使是最原始的突火枪。随着第二排的射击,城下的炮卒又是倒下一片。
“第三排,继续开火。”不待白烟散去,萧志刚向第三排命令道。
“咬开纸包,倒红粉,装弹衬,捅实落,上铅码。他娘的,你这头猪,枪子大头朝下,记住了。”随着第二排的射击,退后的第一排抓紧时间填装子药。由于士兵们训练不久,各两司马必须按照规程一一报出,指导枪手们装填弹药。即使如此,仍有不少兵士忙中出错,气得卒帅或者两司马两只大脚轮流出击。
数轮枪响过后,炮群的湘军炮卒已是尸横枕籍。每个炮位都承受着数杆甚至十数杆洋枪的射击,一时之下,突兀而又密集的子弹令这些炮卒们无处闪避。聪明一些的就躲在炮位后方,连头都不敢探。
“换填霰子,开炮,朝城墙上开炮。炮台也别闲着,让他们立即向墙头射击……你,去把那些护兵叫来,让他们立即出击,把城上的那些粤匪都给我赶下去。”湘军毕竟训练有素,在经历了一阵慌乱后,很快反应过来。督战的军官们在砍倒几个逃跑的溃兵以后,终于将炮手们重新组织起来。
“大人,没法反击呀,炮膛的热度还没下去呢,药包根本无法装填。”
“大人,人手不够哇,我们这门炮只剩下俩,咋开炮哇!”
……
命令一下,当即传来一众叫苦声。纵然如此,还是有几门炮冒着炸膛的危险开始反击。劈山炮每次可发射“小子百余,当者披靡,炮子所遇,无不血肉糜烂,可射远至两百步”,是当时湘军最有力的野战武器,以至于曾国藩称“不仁之器,以此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