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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院子里的桃花抽出花苞,开始绽放的时候,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东墙边下,顾容安和曹氏一起种下的菘菜生机勃勃的长了一片,方才一掌长,颜色青绿可爱,好似碧玉雕成。
说是一起种的,曹氏翻土的时候,顾容安也就撒了几把种子,过后就全然是天生天养了,曹氏也不管。本来院子里种的菜就是拿来喂鸡的,不必精心伺候。
可顾容安不觉得,这是她头一回种的菜呢,只把菜当花来养,哪里舍得让鸡啄了。只要一看见有鸡胆敢靠近菜苗,顾容安就哒哒哒跑过去把鸡撵走,导致现在家里的鸡们一看见顾容安就跑,尤其领头的那只大锦鸡跑得最快,因为顾容安还会拔它的毛!
春天到了,本就五彩斑斓的锦鸡的羽毛越发丰艳起来,家里的母鸡都喜欢围着它转,顾容安也很喜欢抓着它玩。多亏了它,顾容安现在一点都不缺鸡毛键子了,她有五六个可以换着踢!村里的小伙伴们最羡慕她啦。
可惜的是顾容安人小腿短,踢起毽子来傻乎乎的,根本不能发挥锦鸡毛毽子的优势,反到是顾大郎踢得最好。
顾容安都不知道她阿耶原来这么会踢毽子,什么盘踢、侧踢、旋转踢……顺溜得很,还会海底捞月、倒挂金钩、毽绕身不坠这些高难度花样,可把顾容安看得眼花缭乱。
难得有个可以跟女儿显摆的长处,顾大郎自是得意非常。这时候地里的活还不忙,顾大郎每天下午得空了,就拿出毽子给女儿做教学示范。
说是示范,其实是炫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样,根本不是小女孩儿可以学的。不过顾容安捧场得很,每次都是又跳又叫的,拍得巴掌都红了。
每次父女俩踢完毽子,顾容安都要得一身热汗,里衣都湿透了。不过她的身体是越发的健康结实,饭也能多吃一碗,也不嫌弃粟米饭拉嗓子了,就连肥得滴油的腊肉,她也能吃上一两块了呢,还觉出不同于瘦肉的美味来。
村中岁月静好,仿佛世外桃源,顾容安都要忘了晋王府的人快来了。
这日午后,天气晴好,顾大郎照例拿了鸡毛键子出来,教顾容安踢毽子。
父女俩一人一只毽子,一个灵巧,一个笨拙,却也玩得十分开心。
曹氏和陆氏在做女红。顾家的院子足够宽敞,陆氏搬了绣架绣花,曹氏带着笸箩扎鞋底,婆媳俩分别左右坐在堂屋门口,低头走几针,就抬头看欢笑中的父女俩个一眼。
顾大郎一贯是稳的,只见他的毽子在空中飞来飞去,轻巧得像是一只飞舞的燕子,只有起落没有间歇。而顾容安就不成了,把毽子踢得歪歪扭扭不说,还常常一头扎进鸡群里,惹得鸡群大乱,鸡飞鸡叫,惊起一片鸡毛。
晋王府的马车就是在鸡毛飞舞中,停在了顾家门口。
马车在同福村这样的穷乡僻壤是十分显眼罕见的,何况还是两辆。刚一进村就引得一群村民远远围观。若不是随车而来的两百朱衣军士足够震慑,这些乡里人怕是要凑近了看。
就是这样,他们也能隔着威武的带刀军士,打量议论那宝马华车上的帘子,尤其是走在前头的那辆马车,两匹纯白的骏马拉车,上头用的车帘子比镇上大财主林员外家的绸缎庄子卖得最贵的布料还好看。这样好的布料,居然拿来当帘子!
这是有贵人啊。
年纪长的不约而同想起二十年前衣锦还乡的张忠义,那可是他们村里上百年来出的头一位贵人呢。也不知这次回来的是谁,派头比但年的张忠义还足。因为走在最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锦衣的大官,谁也没见过。
他们兴奋地揣测着,远远缀着,看见里正点头哈腰地带着为首的那个大官停在了顾家门口。
竟然是顾大郎家!
难道当年顾家根没死,而是当了大官回来了?
知道顾家根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只见从第二辆、比第一辆车差一点的青帷马车上鱼贯下来两个梳着丫髻的青衣女婢,远远看着就觉得是美人。她们下来后又从马车上扶了一个穿着褐色绸衫的中年妇人下来。
再等,就没有人了。
等到那个大官和妇人进了顾家大门,更是什么热闹也看不到了。即便如此,村人们也远远看着,不肯离开。
“大郎啊,你家有大喜事啊!”同福村是个小村子,村里人大多沾亲带故,里正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嫂子,大哥派人来接你来了!”
这么显眼的一群人,除非瞎子才看不到。顾大郎还谨慎些,哪怕听了里正的嚷嚷也没冲动,曹氏却是欣喜若狂,立刻站了起来,疾走几步到了院子中央,“我当家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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