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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哼一声,呼延仿佛飞速撞上铁墙,从那薯莨落足的点,一股不可阻挡的撕裂巨力倏然蔓延全身,坚韧如铁的五脏六腑碎裂开来,经脉碎裂、皮膜碎裂,表皮却是完好无损。
这是内伤,足以致命的内伤,无处不痛。血液从破裂的血管喷射而出,聚集起来,连同脏腑碎块自嘴中喷射如涌泉,溅得青玉石板上大片殷红。
薯莨面目狰狞,深纹纵横,沉笑冷问:“滋味可好?”
他哪里还能回话,受了这等暗力,呼延早该飞射出去,却被那薯莨牢牢握住链锁,再次拉到脚下。受创太重,呼延萎顿得蜷缩做一团,仿佛死物般被薯莨拉拽离去。
薯莨看似在慢走,其实脚程极快,四周巍峨建筑逐渐稀少,待到后来,古朴宫殿变成了简陋房屋,由于是供给身材高大的战熊族出入居住,均是些占地广阔的宏伟建筑。
青玉石板铺到了尽头,换上普通石材,制工也太过粗犷。每次呼延被拖过石板缝隙处,都会高高颠起,砸落地面又要加重了伤势。
也不知薯莨把他拖到何处,过了好长时间,呼延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才被随手抛飞,落在一个昏暗潮湿的房间,腥臭味道止不住的钻进鼻口,臭味熏天,直欲做呕。
只听得一声轰然砸门声,呼延勉强睁开眼睑,只见地上杂草垒落,边角处隐有人影,均似雕塑般一动不动,神色冷漠麻木,衣裳褴褛,面色饥瘦枯黄。便是呼延飞落进来,也仅是有几人倏然坐起,待看清不是食物,又坐回了原地。
饶是呼延铁体魔胎,这身重伤恢复却出奇之慢,仿佛他的身体又变化成了寻常人的体质,那久违的漫长剧痛感,于他而言实在煎熬。
这是一处类似监牢的地方,无人搭理呼延,亦无人好心照拂他的伤势,那些化作雕塑的饥瘦人影均是冷漠。
直等两、三时辰后,铁门幡然开阖,无数事物漫天飞落,这群躲在角落的人影事如闪电,枯爪四处倏探,时而相互争抢,仿佛忽然苏醒的恶鬼。
呼延不知被何人踹了好几十脚,将他从中心位置踢到最角落处,又无人再管他了。他们忙于争抢食物,对于这不知还能苟活几个时辰的可怜虫,无人想浪费时间查看他的情形。
呼延咬紧牙关,在这块角落尽力蜷缩身体,他怀里捏住了两块泛着黑霉的坚硬食物,或是经年窝头或是隔了八、九夜的馒头,此时他已是浑然不顾,一心只想藏好这两块事物,得以饱腹,亦能稍做休养。
他寄望着偷藏食物的动作足够隐蔽,尚无人发觉,可惜这却是奢望。只等大量食物争抢完毕,各归所属,争夺变得阴狠无情起来。体质强壮者获得最多的食物,体质稍差的自然无法饱腹,便开始强夺更弱小者偷藏的食物,仿佛最残酷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重拳落肉声,猛踢狠踹声,凄惨嚎叫声,哭喊哀求声,全部钻进呼延耳中,冷得他不寒而栗,他却不敢转头看上半眼。
尘埃落定,这囚牢里归于寂静。
呼延只感有身影出现在他身侧,心里立时大呼不妙。果然,他身体受重力捶击,有枯爪强行塞进他怀里,指甲划裂了无数细小血痕,最终碰触到呼延藏在怀里的双手,狠狠掰开,欲要将他手里的两块食物抢夺出来。
奈何他有百万斤锁链加身,又深受重创,万难反抗。也不知哪来的力道,他猛地扭身回头,怒目睁圆如凶兽,面目狰狞,使尽全身剩余的力道咬牙怒吼。
“滚!”
这一声巨吼如春雷炸响,声波震得囚牢动荡,碎石簌簌落下。巨吼之后,囚牢寂静无声,钻进呼延怀里的枯爪倏然收回,十多个恶鬼又变成了僵硬的雕塑,各自缩在枯草厚实的方寸角落。
呼延冷眼打量身旁那强抢者,却是个骨瘦如柴的孩童,本以为呼延重伤无法反抗,哪想到这人面色凶狠之至,仿佛嗜血野狼,这孩童不曾见过多少世面,被呼延这杀气狠戾的目光瞪视下,早已心生惧意,连连后退,直缩到三丈远外,这才将头颅埋在双手下,化成了一尊雕塑。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道理呼延早已牢记在心,若等那些体格健硕的人吃完,要是意犹未尽,依然还要打他手里这食物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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