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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镔铁之坚
青鹅笑道:“我哪里有这等清闲啊?皇后娘娘告诉我时刻不可离她身边,我就要走了啊!”说罢转身就走,又回头对小四道,“小四,你可要看好梁王殿下呦!”
文殊奴闷闷不乐,看着小四不说话。小四揪过一只鹅腿,倒满了酒,又与文殊奴说话。文殊奴却撅着嘴,不理睬小四。小四一笑,自顾自的吃喝。过了会儿,果听外面鼓乐齐鸣,人声嘁嘁,文殊奴凝坐不动,拿着一把匕首在手里把玩。小四耐不住热闹,顺窗棂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外面人群簇拥,萧绰与一中年男子居中而立,那男子面容枯槁,形销骨立,黄袍遮身,袍上满绣团团金龙,想必就是文殊奴的老爹景宗耶律贤了。身后群臣穿戴整齐,神态恭谨,庭院中摆放一只巨大的青铜香炉,香雾缭绕直冲天际,香炉后面高竖一幡门,左面垂挂三足鸟金牌,右面是一日月银牌。只听一紫袍老者肃穆而道:“龙城正月,序值月圆。万物萌青,和风送暖。契丹子孙,奉祖敬先。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先辈功德,后世永瞻!伟哉傒祖,惠泽八部。子孙千万,笃孝尽忠。凭吊先祖,拜祭列宗。追恩报本,虔诚于胸。佳肴素果,仰其蒸尝。佑启后人,万世巍荣。富贵福祉,绵远流长。镔铁之坚,日月同光!”
小四听他念叨得啰里啰嗦,不禁心头烦躁,缩回头来对文殊奴道:“这祭祖就是念叨些文绉绉的听也听不懂的官话么?”
文殊奴哼了一声,仍不说话,只是用匕首在桌上不停地戳。小四笑道:“傻兄弟,桌子要被你戳烂啦!”
文殊奴喃喃地道:“我戳死他,我戳死他!”
小四道:“你戳那桌子干什么?桌子又没惹你!”
文殊奴怒道:“我倒是想戳耶律喜隐,可母后不让我出去!”
小四道:“你母后也是为我们好。先看她如何处之,若有事我们冲出去便是了!”
再向外望去,只见皇帝耶律贤携皇后萧绰,带领群臣已经跪伏于地,那位紫袍老者继续道:“青牛白马,契丹风华。木叶山头,永继丹霞;一拜神灵,沐泽良多。二拜祖先,威震河朔。再拜太祖,功勋奇卓;祖之伟绩,与山河并寿。祖之英名,与日月同辉!后人敬仰,自当承继伟志,再创大业辉煌,令四方朝拜,南朝臣服!光前裕后,代代荣昌。契丹国脉,永续辉煌!”
香雾弥漫,气岚满天,景宗耶律贤与萧绰带头叩首跪拜,身后群臣也齐齐跪伏于地,始祖庙内此时一片静谧无声。忽然庙外一阵大乱,一伙人步履凌乱地走进庙内,正中一人头戴貂帽,围裹着红狐围脖,正是宋王耶律喜隐,身后紧跟一人,步履悠闲,神情倨傲,却是摩云剑客裘海岳。众朝臣面面相觑不知何事,纷纷回头望去。只见耶律喜隐已快步走到人前,口中连连说道:“来晚了来晚了!咱们重新开始吧!”
萧绰闻言一愣,心道:这耶律喜隐也太霸道了,祭祖何等大事?你来迟了反而要重新开始?好没道理!
景宗耶律贤亦紧皱着眉头,静静地道:“皇叔,您来了?”
耶律喜隐笑道:“昨天酒喝得有些多了,今日起晚啦!怎么,祭祀可开始了?”
刚才那紫袍老者说道:“宋王大人,你来得太迟了,这敬祀之礼马上就要结束了。”
耶律喜隐讪讪一笑:“那怎么办?孤王未能拜祭,心中万分遗憾,可否重新来过?”
那老者面容上蒙起一片冰霜,漠然道:“契丹祭祖这等大事岂能重新来过?宋王大人当这是儿戏不成么?”
耶律喜隐面色一沉,虎视紫袍男人道:“耶律止末,我大契丹祭祀祖先之礼,孤王不能参加,那成何礼数?”
紫袍老者耶律止末怒气盈胸,正待反唇相讥,不料萧绰却淡淡一笑,说道:“皇叔,祭祀之礼已过,请你稍安勿躁,现在群臣都已疲累不堪,我看便就此结束吧。”
耶律喜隐哈哈一笑,道:“皇后说得什么话?我契丹祭奠祖先这等大事,群臣即便再累也应该陪侍到底。孤王只想重新来过,你看可好?”
萧绰心思飞转,瞬间已闪过诸多念头,这宋王耶律喜隐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在朝内朋党众多,此时若能除去,利弊参半,实在是难以决断。因此低下头来久久不语。景宗耶律贤却天性懦弱,自与萧绰成婚以来,朝内之事多半已交由萧绰裁决,自己乐得清闲,每日里游玩行猎,无奈近几年间身体多病,日渐沉重,今日拖着病体来始祖庙内祭祀,已是虚弱之极,勉强支撑。见耶律喜隐一进庙来就大呼小叫,将自己这个皇帝浑然没有放在眼里。不禁有些微怒,低沉着道:“皇叔你这是做什么?你来迟了却不知请罪,却要我们重新来过,真是岂有此理!”
被自家皇帝训斥,耶律喜隐毫无惧怕之色,望着耶律贤惊讶地道:“陛下此言差矣,今日祭祖敬祀,我身为耶律家子孙,怎能缺席?这等大事不能含糊,我看还是重新来过吧!皇侄你不要再说了。”
耶律贤瞠目结舌,顿时不知何言以对。萧绰却已忍不住道:“宋王大人,就如你所说,耶律家祭祖敬祀这等大事岂能含糊?哪有重新来过之礼?九天之上的各位祖先们若得知此事想必也不会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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