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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道子回了王府时天色已晚,陶渊明此来是为向司马道子提亲,自然一整日皆在此等候。
只是桃戈害他落水,他一身青衫湿得透透,到了下傍晚,衣裳虽已干了,可他身上也免不了带着些许池中的鱼腥味儿。
陶渊明候在离思院外头,司马道子求贤若渴,听闻陶渊明拜访,自是赶着过来,却远远望见陶渊明那一身青衫上沾着些泥垢,他素来有些洁癖,而今见了陶渊明,便本能的有些躲避。
而陶渊明见司马道子的眼神,垂首兀自打量了自己这一身的污垢,而后讪讪一笑,不知进退所以。
司马道子虽忌他脏乱,却总归不排斥他,伸手指着他身后那石凳子,作势请他坐下,客气道:“坐吧。”
陶渊明应声坐下,不忘谢恩,道:“谢王爷。”
司马道子将他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遍,终于还是忍不住关切几句,询问道:“你这一身泥垢是怎么回事?”
陶渊明讪笑一声,怯怯的抓耳挠腮,道:“早上无意落水了。”
司马道子笑了笑,调侃道:“你不看路?”
陶渊明紧接着道:“其实是桃戈姑娘……”
这陶渊明说至此忽然顿住,在司马道子看来,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加之此事又涉及桃戈,司马道子便更有不解,他眉头微微拧着,似乎不以为意,又似乎不悦。
陶渊明欲言又止,司马道子淡淡追问道:“桃戈怎么了?可是她将你推下水的?”
听闻司马道子问起这个,又见他脸色不大好,陶渊明如今可是后悔方才一时口无遮拦,竟说起了桃戈。
“王爷误会了,”陶渊明忙为桃戈辩解,解释道:“桃戈姑娘柔弱温顺,她岂会将在下推下水,是在下自己不小心。”
陶渊明不说还好,他这一说,便什么都暴露出来了,司马道子却是淡然一笑,道:“桃戈又失礼了。”
“不不不!”陶渊明忙摇头,直道:“不是,其实是在下失礼在先,与桃戈姑娘无关。”
这陶渊明果真是一根筋。
司马道子不再同他说此事,直接问道:“你早上便在此等着,至如今已有一整天,莫不是有什么急事要与本王说?”
陶渊明笑得怯怯,良久方才道:“不瞒王爷,在下对桃戈姑娘一见钟情,昔日又曾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在下并非轻薄之人,便许诺娶她为妻,所以今日特意过来,向王爷提亲。”
起先听闻陶渊明说及对桃戈有爱慕之心时,司马道子便已是一怔,面容也随之有些僵硬,而今听闻陶渊明此来是为向他提亲,他面色便更是冰冷。
可陶渊明对此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仍自顾自说着。
陶渊明说罢,未听得司马道子回应,他方才朝他看去,却见司马道子冷着脸,他便道:“王爷若是同意,那在下明日便来下聘。”
司马道子依旧不语,正巧茹千秋上茶,他便顺手端起茶盅,送至唇边小啜了一口,而后方才道:“那本王若是不同意呢?”
陶渊明愣住,吞吞吐吐道:“这……”
“王爷,在下对桃戈姑娘,是真的心存爱慕,绝无半点虚情假意!”陶渊明说着陡然站起身,听口气似乎有些较真儿,司马道子也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她还小。”
司马道子说罢便转身进了书房,陶渊明一时情急,便也跟上去,却被茹千秋拦在书房外头,茹千秋道:“陶生,王爷的意思,您应当清楚了。”
陶渊明心急,道:“什么意思,我不清楚!”
茹千秋本该将陶渊明撵走,可司马道子惜才,他对陶渊明便也颇是敬重,他便只好讪笑一声,道:“桃戈年幼,对男女之事还稍有懵懂,王爷应当是这个意思。”
陶渊明听闻此言,方才冷静了些,道:“果真是这个意思?”
茹千秋见势点头,道:“您信了小奴,小奴伺候王爷八年,对王爷的眼神儿都是了如指掌,何况一句话。”
“既然是这样,那……”陶渊明看来似乎不大好意思,道:“那方才是在下失礼了。”
茹千秋讪笑,陶渊明对着书房的门躬身行了一礼,道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开。
陶渊明走几步又回首,道:“在下会常来看望桃戈姑娘,这些日子,怕是要劳烦你们照顾她了。”
茹千秋心里头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明面儿上却点着头,应了两声,道:“无妨无妨。”
陶渊明走后不久,司马道子也走出来,站在书房门前远远望着前头,茹千秋见他如此,微微弓着身子轻唤道:“王爷。”
司马道子侧首望着他,微斥道:“你方才为何应他,还说无妨,莫非也承认桃戈是他的人?”
茹千秋被他这么一说,自然不敢接话,司马道子又剜了他一眼,而后便出了院子,瞧着朝南的方向,似乎是要去往南苑的。
彼时南苑还未用膳,桃戈正与子霁坐在外头,二人一齐坐在长廊中,面朝北向,皆是发呆的模样。
桃戈对白天的事不能释怀,今日那人从离思院起,便一直跟在她身后,如此鬼祟,实在不能忽视。
自古内宅素来有阴私手段,这她倒是清楚得很!
“子霁姐姐,”桃戈轻唤,子霁应了声,侧首望着她,桃戈亦朝她看去,却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左右想了想,还是罢了,这些事情,总归有些忌讳,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是不与人提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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