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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谦踱步到钩机前,蹲下身子,笑眯眯地说:
“老人家,地上潮气重,容易诱发类风湿关节炎,一直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啊。有啥可以坐下来商量嘛。”
李西瑞瞥了瞥顾谦,说:“还是公安的同志说话和气。我们住户反映了多少次,没人搭理。现在倒好,来拆违建,我们要个说法,这不算过分吧?政府为啥就不能把开发商叫来,解决我们的问题?”
“就是嘛。规划局当初是怎么暗箱操作的?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另一个老人搭了腔。
“我们掏的是湖景房的价格,买的却是臭水沟的房子。可你猜那个区长刚才咋说?他说,以后买房要吸取教训,一定要买现房,不要买期房。警察同志你给评评理,他说的是人话吗?”一个老太太愤愤地质问。
顾谦不搭他们的话茬,自己若是跟着绕进去,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清,就微笑着说:
“一码归一码呀。能不能这边先拆着,那边联系开发商过来?”
“你糊弄小孩子呢。刚才那个区长也是这么个说辞。开发商没个说法,想拆,门儿都没有,除非让钩机从我们身上轧过去。”李西瑞狠绝地说。
“对!你别糊弄人!有本事就把我们几个抓走吧。”另外几个老人附和道。
嘚,这把话戗得死死的。
抓人?说得轻巧,请神容易送神难。进了派出所,即便够得上关押条件,古稀之年的老人,看守所也肯定拒之门外。
顾谦只得站起身,回到王新武跟前,苦笑着摇摇头:
“王区长,他们几个认了死理,水泼不进,好赖话都不听啊。”
王新武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脸苦瓜相,说:
“这怎么成?这个小区,在市拆违办已经挂了号,我已经向上级拍了胸脯,总不能无功而返吧?鸟无头不飞。这个李西瑞,你们能不能传唤到所里,进行训诫谈话,让他认清大势,配合工作?只要把他拿下,树倒猢狲散,其余的人也就下架了。”
顾谦一听,头就大了。这话轻飘飘的,上下嘴唇一碰,就把锅甩给了派出所?
篮球场上的球员都知道,只要不接球,你可以随意跑动,来去自如,如果接了球,什么二次拍球、持球走步、踩线、多少秒违例等等,这些犯规就会纷至沓来,出力不讨好的冤大头就是你。
可对面站着的是个副区长,直接怼回去也不合适。顾谦想了想,汇报说:
“王区长,对这些老人,我们也不好强行带离。一家不知一家难。上个季度,二马路所的群众满意度,已在全市排名末三位,这个季度如果仍无改观,我就得上台做检查了。”
你的什么排名关我屁事!王新武一脸不悦,反问道:
“顾所长,传唤一个人,就这么难吗?你考虑没考虑政府对你们公安工作的满意度?”
顾谦是个老江湖了,并不惧王新武的声色俱厉,话锋一转,手往自己的队伍那边一指,说:
“王区长,我给你汇报个事儿,你听听,再做决断也不迟。”
王新武懵怔了一下,问:“什么事?”
“你看见站在花坛边那位老同志了吧?”
离钩机远远的花坛边,马又腾悠闲地抽着烟,与徒弟简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眼前的事儿仿佛与自己毫不搭界。
王新武不看则罢,一看火冒三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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