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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太很是生气,一掌拍在桌案上,猛然站了起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璟熙,难不成你是要做那不孝子孙?我们江家虽不比往日,可好歹也是大家族,你怎可娶一个婢女为妻?这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江璟熙心里很是难受,他既不想做不孝子,也不想离开喜宝。他打小虽浑,但向来孝顺,对母亲也是言听计从。只是,他只要一想到喜宝,一想到若是自己不努力,她往后可能就会依偎到旁人怀里喜笑颜开了,他便就难受。
不行!不管多少人反对,喜宝,他是娶定了的。
“娘,儿子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但这次却想求您。”他面色很沉,说着便将袍子一撩,双膝跪地,微微垂头,“求娘成全,求娘让儿子娶喜宝为妻!”
四太太手颤抖得厉害,伸出一只手指来,指着儿子,气节道:“你!你向来不肯向人低头,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卑贱的婢女来求娘!璟熙,娘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好啊好,你若是非要坚持娶那个小狐媚子,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四太太也是真的生气了,她的儿子,她的好儿子,长大了,心也飞了。
浣纱见四太太走后,立即过去扶自己主子,劝道:“爷惹太太生气了,快些过去跟太太认个错吧。爷您别怪太太,太太是您的母亲,她做什么决定,可都是站在您的立场上的,她还能害了您不成?”
江璟熙直起身子,腰杆挺得笔直,只是微微垂眸,冷冷瞧着浣纱。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子吗?浣纱,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命是谁救回来的!”江璟熙声音很冷,却又字字清晰,“我救了你,这十年来给你吃给你穿,你虽说是丫鬟的身份,可我从没虐待过你吧?你这恩,是怎么报的?”
浣纱双手原本是抓住江璟熙袖子的,听他这么一说,松了手,勉强挤了个笑来:“爷,您说什么,浣纱听不明白。”她微微顿了会儿,抬眸瞥了江璟熙一眼,却被他冷漠的眼神吓到,她缩了□子又说,“十年前,如果没有爷就没有浣纱,浣纱的命都是您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向太太打小报告,将我与喜宝的事情都全数与太太说了?”江璟熙逼问道,“若不是你,又有谁敢在太太面前嚼我的舌根?”
浣纱确实是被冤枉的,觉得委屈得很,立即哭了出来:“爷,真真是天地良心啊!这十年来,我将爷的所有看得比我浣纱的命还重要,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难道在爷眼里,我就是那种喜欢在背地里乱嚼人舌根的人吗?爷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查!或者……您瞧我不顺眼了,也可以将我赶出去。”
她泪水流了满脸,脸上薄薄的胭脂晕染开来,脸成了花猫。
江璟熙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便做了个软,哼道:“好了好了,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不过是随口一说,不必当真。”想想就觉得烦躁,挥了挥手,转到一旁坐下,“我只是最近比较烦心,这才语气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啊。”
浣纱适可而止,擦了擦眼泪说:“也都是你,平日里太宠喜宝了,也怨不得旁人说。”一边说着,一边给江璟熙倒了杯茶,递给他,“先喝了醒醒酒吧,我已经让茗茶打热水去了,你洗洗身子,便睡下吧。”
江璟熙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又看浣纱:“浣纱,我问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浣纱知道爷的意思,手抖了一下,强作镇定,笑道:“我是丫鬟,自是听太太跟爷的,哪敢有自己的想法。”
江璟熙正襟危坐,肃容道:“我记得,刚刚救回你的那段时间,你嘴里一直念着过一个名字。”他敛眸想了想,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然后微微蹙眉,“想必是你十分在意的人,只是,后来断了联系了?”
浣纱又想到了那个傻子,前程往事这才哗啦啦一下子全涌上心头。
傻子的容貌,他的身形,他的笑颜……原来都还清晰刻在自己心里,烙在脑海里。他们分离的那时,她有十岁,而傻子已经十六岁了,他虽说过会娶她,但也挨不过时间的。
若是他逃过继母的毒手现在还安好活着的话,想必已经成亲了,说不定,孩子都可以满街跑了,又怎会还记得她?怎会记得她一个卑微的婢女……
浣纱道:“是一位故交,已经很久没联络了,怎么,爷作何突然问起这事?”
江璟熙道:“浣纱,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太太的意思,我心里清楚得很,只是,我是不会依着她的意思办的。”他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浣纱瞧,眼神是坚定,“你若是遇着了自己心仪男子,我便认你做姐姐,你以江家小姐的名义嫁出去,如何?”
浣纱微微张了嘴巴,惊讶道:“可我是丫鬟!”
江璟熙:“丫鬟又如何?我若称你为姐姐,又有谁敢说什么!”
浣纱咬着唇,没再说话,只是眼眶里湿润一片。
良久,她伸手擦了擦眼泪,说道:“爷,既然您这样说了,我便也知道了你对我没意思。您放心,便是您不认我做姐姐,我也会跟太太说清楚的,到了年纪便出府去。好歹主子们待我好,这些年来,我手里也是有些积蓄的。出去之后,我就找个靠得住的汉子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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