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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又做噩梦了,或者,它还有个更好听的学名,叫梦靥。我的梦靥是一座死城,下了雨,就变成湍急回旋的漩涡。听说陷在这种东西里面的人不能自拔,要么有人把你唤醒,要么就只能苦苦地熬过去。我睁大眼睛望着眼前黑洞洞的上方叹了口气,如果梦靥这种东西也有意识的话,我真想对它说,能不能别再来我的梦里了,你都已经坚持不懈地来了十年了,如果说十年前我还是个无知的柔弱少女,被吓得半夜起来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也还说得过去。可如今十年过去,我的脸都已经快要老得长出茧子来了,内心也被磨砺得仿佛铜墙铁壁了,再来吓我还有什么成就感?
我摸了摸脖子,出了一身的汗,难怪觉得整个人有些发虚。
“你父亲怎么了?”
黑暗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心脏猛地一缩,差点被吓得失禁,刚才说的内心变成铜墙铁壁的话你们就当我没说过。我屁滚尿流地往后挪了半米,挣扎着坐起来,惊魂未定之时,听见“啪”地一声,几步之外一盏鹅黄色的灯渐渐亮了起来。
我咽了咽唾沫,刚才从黑暗中醒来,瞳孔一时不能适应周围的环境,我竟然没有发现这屋子里竟然坐着个人。
看清他的脸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猛地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可恶,衣服一件都没少……
顾林昔靠在落地灯旁的沙发里,右腿交叠搭在左腿上。他的脸半隐在黑暗中,导致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反应过来之后,我上下左右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再花了半分钟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回忆完后,我操着浓重的鼻音说:“原来你在家啊,你在家怎么也不吱一声啊,害我在外面白白坐着等了快两个小时。”
顾林昔没有说话,甚至连姿势也没有改变,我想了想,似乎也的确不能怪他。刚才我笃定家里没人,所以甚至连门铃也没有按过,于是揉揉鼻子咳嗽了声:“我睡了多久啊?你不会就一直在这儿坐着吧,为什么不开灯?”
他静了片刻,缓缓开口,却是道:“我先问的话。”
我又是一滞,回想了一下他之前的问题,抬起手来想拨开黏在脸上的头发,居然触到脸颊上尚未干透的湿意。
我愣了愣,把手放下来,小心翼翼道:“我说什么梦话了吗?”
他说:“你一直在叫爸爸。”
我马上反应过来,“噢”了一声说道:“是这样的,我爸爸很早就过世了。算命的说他命中五行缺水,让他改名字,他不听,结果就真的在有一年我们老家发洪水的时候被大水冲走了。还有我妈妈,她是五行少土,结果前几年她路过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施工工地的时候,被高空作业掉下来的东西砸死了。算命的还说我五行缺火,不过还好,你看我的名字,里面带了两把火,所以我一直没什么事。刚才我做梦梦见他们了,我一生病就容易做噩梦,吵着你了,不好意思啊。”
我絮絮叨叨地说完,顾林昔却没有任何反应,我想了想,正要再说些什么,他又道:“那你哥哥呢?”
我说:“啊?”
他没有回应,在原地又坐了片刻,然后我看着他站起身,高大颀长的身影徐徐朝我走来,原本藏在阴影中精致五官逐渐轮廓分明了。我不知他想干什么,只觉得他这个架势仿佛山雨欲来,只来得及咽了咽口水,他便坐到了我的床边。
他低头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无波无澜,映着些微的桔色烛光。
“你哥哥又是五行缺什么,才叫你哭得这么伤心?”
我无辜地看着他,几秒后说道:“你听错了吧,我不会叫哥哥,我没有哥哥,我叫得应该是姑姑,我鼻音太重,所以你听错了。”
他低下头,看了看我的手,我把握在一起的拳头松开,很难过地说道:“我姑姑跟我爸爸一样,发大水的时候不见了,我小时候她很疼我,所以我特别想她。”
顾林昔听完后仍低着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垂下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覆下了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一点好看的浅褐色。
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用手敲了敲床头柜:“药吃了再睡。”然后他便站起身,我扭头去看,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还有一片像是退烧药的东西。
再回过脸时,顾林昔已经走到了门边,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就带上门出去了。
我独自在床上静静坐了会,刚才情况混乱,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之后,我简直悔得捶胸顿足抓心挠肝。这两个月以来,顾林昔像刚才那么轻声细语地对我说话还是头一遭,比起之前可以说是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那么大好的时机,我如果趁机衣衫半敞地厥倒在他的怀里,让他亲手喂我吃药甚至嘴对嘴地喂我吃药什么的,搞不好我就可以直接从狗保姆晋升为情妇,或者起码也可以让他对我心生爱怜之意。可我方才竟然像个入定的老尼姑一样在床上傻愣愣地打坐,真是一慌就自乱阵脚,简直太失策了!
怀着悔恨的心情,我重新躺了回去,掏出手机看了看,竟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这么算来,我刚才起码已经睡了将近四个小时。我又摸了摸头,的确还有些烧着,于是就着水把床头的药给吃了,然后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估计是药力的作用,我滚着滚着又有了些睡意。陷入睡梦前我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该不会在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顾林昔就一直关着灯默默地坐在那里听我在梦中又哭又吼?那是怎么样一种变态的爱好?!
然而忽然间,我又想起了两天前林纾蕾跟我的话,她说在美国的时候,顾林昔的母亲一直在精神病院里疗养,我估摸着他这种在黑暗中听着别人的嘶吼以净化自己心灵的习惯就是在那时候养成的,于是我就释然了。
——
第二天早上闹铃把我吵醒,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陈嫂正拿着拖把在客房的门口拖地。我把脸一侧,又看到床头边放了两件衣服。我坐起来拿起衣服看了看,是一件白色的领口带蕾丝边的棉布衬衣,还有一条浅粉色的裙子。我冲着门外好奇道:“陈嫂,你怎么今天这么早,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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