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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风七七就在马车中度过。窗外吹进来温凉的夜风,吹在人的脸上似乎很舒服。
她做了一夜的梦,梦中都是辛九娘死去的那个冬夜,她站在梅园火红的花树下,哭得悲切的景象。
天明醒来,她耳后有湿发,让人懊恼。
风七七伸手整理好湿发,就见潇阳王掀开车帘走了进来。
马车已出了流火城地界,此刻正停在一条小河边休整。
天气太好,温温热热的日光洒在河面上,泛起碎金子一般的亮色。风七七从车帘缝隙看出去,直觉天地宽广,旷野油绿,通透怡人。
潇阳王勾唇一笑,递过来一杯温水:“七儿,你梦里哭着大喊美人姐姐,那个美人姐姐究竟谁?”
风七七脸色一红,哼道:“要你管。”一伸手接了水杯,仰头饮尽。
下了马车,四野空旷,一望无际。天地一片荒芜,官道上并无一辆车马。
春水与秋霜皆不在,偌大的荒野中,就只有风七七、潇阳王,以及那个车夫三个人。
车夫老老实实架起柴火,正在熏烤一只野兔。野兔肥美,香味袭人,隔着很远,仍让风七七食指大动。
风七七眨眨眼,瞧着兔肉。
只看了一眼,潇阳王竹青色的袖摆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风七七抬起头,潇阳王含笑勾唇:“你告诉我美人姐姐是谁,这兔肉都是你的。”
风七七白他一眼,不屑道:“我自己又不是不会打猎,谁稀罕你的兔肉。”
她果然不肯泄露美人姐姐分毫,独自一人做了个巧妙的陷阱,就在河边青草丛中,猎到了一只野灰兔。
洗剥干净兔肉,她随意削了一支木签,穿上兔肉,架在车夫升好的篝火上烧烤。
香气很快升起,风七七甚至还从河边找到了一种调料,一并添到了兔肉上。
潇阳王坐在她旁边,瞧着她娴熟的烧烤动作,忽然道:“七儿,你什么时候竟然也会野外生存这种技能了,我怎么不知道?”
风七七脊背一冷,盯着烤兔肉沉默不语。
潇阳王仔仔细细看着她侧脸,叹息道:“可怜的七儿,这一回找到辛九娘,一定问问她,为何抛夫弃子,把你害得这么惨!”
他蹙起妖冶的眉,像是为她打抱不平一般,认真道:“从今往后,我的王妃,再也不受这些罪了。”
他一伸手,夺了风七七手上的烤兔肉,丢给车夫道:“好好烤熟了,给王妃食用。”
他不过随手一丢,兔肉以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方向飞向车夫,风七七眨眨眼,就见车夫熟稔的捞起木签,接着烤起来。
一个憨厚的车夫而已,这么一路走来,他甚至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只镇定自若的驾车,不慌不忙地烤肉,简直要融化在透明的空气里。
风七七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透明,功夫竟然直逼春水、秋霜二人。
她转过头看着潇阳王,见他云淡风轻地用银刀一点一点切烤熟的兔肉,并没什么异样的神色。
如此,他身畔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是早已见惯不惊。
这样一个王爷,口口声声说自己对皇位毫无念想,谁信呢?
风七七接了他递过来的兔肉,挑眉道:“还有几日到玉隐城?”
潇阳王微微一笑:“你希望快,还是慢?”
风七七嚼着兔肉:“当然是快。”
很快,不过十来日,风七七已站在了玉隐城热闹的街道上。
潇阳王避着众人来此,自然不敢大张旗鼓。马车一路进了风家宅院,大门再次悄然禁闭。
风七七瞧着照壁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迟疑道:“是你写上去的?”
上一回来风府,风七七只勉强认出一个阔字,这一回再看这几个字,已然辨出了一丝端倪。
潇阳王勾唇:“当然。”
风七七对他无语,蹙眉瞧着风家干净的庭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我的院子也是你重新装修的?”
潇阳王颔首。
风七七目光闪了闪:“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那时候,她回到风府也是临时起意,根本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潇阳王拣起茶几上的茶盏,满意饮下一口:“你不回来能去哪里?大冷天的,我可不想你挨冻受饿。”
他妖冶的挑眉一笑:“就算你真的不回来也就罢了,若是万一回来,没吃没喝怎么办?”
风七七瞧着他自娱自乐的神色,目光闪烁,低头不言。
马车依旧往风七七小院去,二人下了马车进了院门,春水与秋霜已然等在里头。
潇阳王考虑周到,井沿边竟然还有两个丫鬟正在忙碌。
风七七眨眨眼,径直回了自己闺房。
闺房摆设如旧,窗台下,老旧的琴台泛着黯淡的光。琴台之上,七夕古琴安然地躺在日光里,暖融融地让人移不开眼。
风七七一愣,几步走上去,伸出手拨了拨琴弦。
琴音低沉,缓缓散开,流荡在风里。
风七七眨眨眼,习惯性地抚上角落里斑驳的痕迹,指尖上传来的触感,真实而熟悉。
的确是她的七夕古琴。
潇阳王走到她身畔,含笑不语。
风七七回头,险些撞上他的脸。她一怔,匆忙退后一步,出声道:“你怎么把七夕古琴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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