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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长。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甜蜜的眼泪。
梦中,依稀有位美人,正对她弹琴唱曲,不过她根本听不清美人唱了什么。
就这样反反复复,那美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她都不曾听懂曲子里的意思。
教人心烦。
她咿咿呀呀地想要摆正腔调唱几句,告诉美人,她其实有更好听的曲子。
刚一开口,却听耳畔有人欢喜呼喊道:“师父,她醒啦……”
“咚咚”的脚步声飞快远去,渐渐不闻。
她蹙起眉,睁开了眼。
睁开眼,四野雪白。雪白的纱帐,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榻。
她下意识翻身而起,却踉跄着倒地。
“咚。”
她摔了个狗啃泥,终于看清自己双腿上绑着固定关节的木板,脸上似乎还包着雪白的纱布。
门口,有小童跑进来,一见她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你可真笨啊,睡个觉也能摔到地上。”
她皱眉不高兴:“关你什么事!”
说完,打算靠自己的努力爬起来。
可惜,她爬了半晌也没动静。
小童哼哼不屑,走到她跟前,拽住她的手臂,揶揄道:“想不到你脾气这么差,早知道就叫师父不救你了。你摔断了腿脚手臂,哪里能靠自己起床。”
她转头,望着小童道:“我为什么会摔断手脚?”
小童愕然:“你不知道?”
她摇摇头。
小童叹息一声,扶着她坐到了床榻上,苦兮兮道:“原以为你睡了三个月,醒来就能家去了。结果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办?”
她眨眨眼,顶着个包子头,迟疑道:“我是谁?”
小童讶然。
这一日,她坐在床上没动弹。
吃的喝的,仍是流质食物。
汤汤水水和鲜奶,根本不用嚼的。
小童说,”师父救了她,“师父”要她连着喝三日流质食物,才可略微食用稀粥。
等吃了半个月稀粥,才能加些别的。
但有一条,必须要软和的食物。
于是,三日后,风七七吃起了稀粥。
稀粥真是太稀了,她略有抱怨,小童便说:“你白吃稀饭还嫌弃饭稀?你的伙食费,还没交呢。”
于是,她老老实实吃了稀饭。
终于在吃了半个月稀饭后,吃了第一顿冬瓜炖烂肉。
肉不能吃,冬瓜却可以,喝汤也行。
她吃了两碗稀饭,小童说:“你是该长点肉了。”
她是太瘦。
如此反复,又是三个月,她终于能下床缓缓走动。能吃的食物越来越多,体重越来越高,一双纤白小手已然红润起来。
她丢掉了木板拐杖,只剩下脑袋上的白纱布。
一晃多日,天气转凉入秋。
她正站在宅院前看远山云海,小童走到她身旁,对她说:“师父说可以为你拆线了。你的脸被野狼咬的太烂,好起来不容易。现在,咱们都不用看你这包子脸了。”
她微微一笑,松了一口气。
那个传说了半年的“师父”,终于要见到了。
独立的楼宇前,回廊环绕,雾蒙蒙一片,仿似置身仙境。
她顶着包子脸走上台阶,走进楼宇,站在了大厅门口。
他正在弹奏一支曲子,却不是她梦中听到的那支。
见了她走入,他抬起头,冲她邪邪一笑。
妖冶邪魅,俊美无双,宽大的竹青衣衫映衬着他颀长瘦削的身影,显出几分缥缈之感。
她一直以为能当“师父”的人,一定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子,万万没想到竟是个才俊青年。
“我……”
她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道:“师父,我能拆线了吗?”
师父随意一笑,丢开了古琴站起身来:“当然,听说你失忆了。大概,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吧。
她不好意思笑笑:“是的。”
师父摆摆手,温和道:“没关系,咱们这就去看看。”
厢房中满是药材,一只只高大的药柜整齐地靠墙摆放着。
药香浓郁,一见便是常年浸淫药物的样子。
她心头安定,老实坐在木椅上,忐忑地瞧着师父准备好剪子、药膏、热水等物。
小童笑眯眯的伺候在一旁,好奇心很重。
别说是小童,就是她自己,也很好奇。
她实在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来自哪里,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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