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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秋叶抱着孩子到正院里见张氏时,就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张氏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昨儿晚上没睡好?你从前没有择席的毛病呀?”
秋叶心里有事,但如今事情还未证实,她不敢跟张氏照直说,只能勉强笑道:“孩子昨儿晚上闹着不肯睡,我到三更后才睡下的,所以精神差了些。”
她孩子虎头虎脑的,还是个奶娃娃,听不懂,也说不了话,正好拿来背黑锅。
张氏马上就信了,理解地道:“原是我误了你,你家孩儿还这么小,离不得娘亲的,我却硬拉着你忙活了一晚上,都是我的不是。今儿你再来帮忙,索性我就替你看一天孩子。”
秋叶就把孩子交给张氏了,自己带着两个丫头、两个婆子,到库房里照着册子清点东西。卢大寿紧紧地跟了上来,双眼盯得紧,秋叶心里已经存了疑惑,看到他这副紧张的模样,疑心更重。
她特地多留了个心眼,把所有古董、摆设、字画都仔细清点了两遍,字画还要一幅幅送到张氏面前,打开来看。她知道自己眼力不佳,但张氏对这些字画却都熟悉得很,若是有人以假乱真,想必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有那些装在箱子里的零零碎碎,秋叶都检查得非常仔细,如果少了一个杯子、一个碗,册子上面标明是打碎了的,她也要问卢大寿,碎片在哪里,打碎东西的人是谁,可都记录在册了。
卢大寿头上的汗越冒越多,已经有些超出正常范畴了,张氏看了觉得古怪,就问他:“你这是热着了么?今儿的天气还可以呀,有云,不算太晒。”
卢大寿干笑答道:“回老夫人,如今京中天热干旱,家里树多,房子又建得高,因此不觉得,外头热得可厉害呢。小的素来有苦夏的毛病,这跑前跑后的,流的汗便多了些。”
张氏笑道:“可怜见的,吩咐下去,让厨房多煮些消暑的清凉茶水,分给大家喝吧,你就多喝两碗。”
卢大寿只能硬着头皮去厨房传话了,张氏又对秋叶说:“我知道你素来是个仔细的,但这些杯碗碟盘即便打碎了,也有几年,不是刚刚发生的事,你追问碎片有什么意思?大寿虽管着这宅子,可他才几岁?能懂得什么?便是有些疏忽,叫人钻了空子,也是有的,差不多就算了。”
秋叶低声应了,等卢大寿再回来,她继续清点东西时,看到有不怎么值钱的小件东西报了损坏,就没再追问,只是照实写在册子上。
然而,无论她是否放松了要求,那座白玉炕屏失踪了,都是事实。等所有家具、摆设、古董都查完了,箱子里的金银器和各种瓷器、零碎都清点过了,还是不见那座炕屏的踪影,张氏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卢大寿连忙下跪请罪:“小的实在不知道这件事,东西都是小的娘当初亲自放好的,照理说不可能漏了。不过这册子是刚分家的时候编的,兴许后来小的一家被赶走之后,曾经有人将东西偷偷拿走了,也未可知。”
张氏皱着眉摇头道:“不可能,这白玉炕屏又不是什么寻常物件,若是真的被人拿走了,你母亲回来后清点东西,就该察觉才是。她去南边时,是带着册子的,少了什么东西、打破了什么东西,也都一一跟我说了,绝不可能漏了这么大一座炕屏,这必然是她走了以后才不见的。”
想也知道,库房里的东西是照着册子上的编号摆放的,当日小长房曾经搜索过屋子,搬走过不少东西,后来才匆匆归还。编号不见凌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卢妈照着原有的编号重新摆好了东西,要么就是她把册子重新编写了一遍,无论是哪一种,都会立刻发现炕屏失了踪。
卢大寿无言以对,刚才少了一个杯子一个碗,秋叶都要追问仔细,若他托言说炕屏被打碎了,她也必定会讨要碎片的。那么大的一块白玉,还有紫檀架子,跟杯碗碎片不能比,就算碎成了碴,也还值点钱,不可能不见踪迹,这叫他上哪儿找白玉碎片紫檀木去?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实在不知道这东西,从前也没见过,不知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他自知有错,求主人责罚。
张氏见状,就叹了口气:“罢了,你母亲把东西整理好了,就在库房门上贴了封条,不许人进出,你听她的话,没进来见过也是有的,只是往后千万要小心了。你后来买进来的那些人,也不知有几个是真正可靠的,若是查到有谁手脚不干净,还是早些打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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