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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验完尸回到后堂大厅时候已经是四天了,侍卫和季东河都不,只萧瑾瑜一个人那儿坐着。
“验好了?”
楚楚看起来心情特别好,脆生生动静里都带着股不加掩饰高兴劲儿,“都验好啦!”
萧瑾瑜小心地看着楚楚抱手里食盒,她上回验尸验这么长时间是剖验薛越那次,这回凶手都帮她把尸体剖好了,她怎么还用了这么长时间?
“可有什么发现?”
楚楚满脸兴奋,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递给萧瑾瑜,“当然有,还不少呢!多亏侍卫大哥找到了她脑袋!”
萧瑾瑜接过来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尸单上字歪七扭八,凌乱得不成样子,根本认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尸单是谁填?”
“我喝报,谭大人亲笔写。”
做个记录就能吓成这样,看来还得让他跟尸体多亲近些日子才好。
萧瑾瑜默默收起尸单,“我看字头晕,你说给我听吧……你可能确定,今晚发现碎尸和先前那些是属同一个人?”
楚楚点头,“肯定错不了。”
萧瑾瑜眉心愈紧,他强打精神撑到现等就是她这句话,但只听她说这么一句肯定不行。
他能看出来前后两次发现碎尸切口处刀痕相仿,并且两次碎尸是出于年纪相仿之人,但先前那部分冰窖里冻过,今晚发现这堆又是从地里挖出来,单看是不可能做出这么肯定判断,“证据呢?”
“这还是谭大人功劳呢!他停尸房里放了好几个火盆,把那些从冰窖里拿出来碎尸捂得热乎乎,尸体暖和了以后流出好些血水来,今天晚上不是挖出来几根剃得光溜溜大骨头嘛,我把一根洗干净了,往上滴了点儿血水,那些血水都融进去啦。冰窖里要不是季大人娘子,那肯定是季大人娘子家里和她一样年纪血亲,我问过谭大人了,他说季大人娘子家根本没有这个年纪女亲戚,那她就只能是季大人娘子啦。”
萧瑾瑜暗自轻叹,滴血既然可以认亲,当然也可以认自己,他怎么从来就没往这上面想过……
“好……”萧瑾瑜刚想说回府,突然想起来这屋里似乎少了个人,“谭大人呢?”
楚楚皱皱眉头,“谭大人好像是生病了。”
“病了?”
刚才带着衙差抓人时候不还吆五喝六挺精神吗?
“是呢,我洗骨头时候让他帮忙拿块尸体挤碗血水来着,然后他就一直吐了。”
“……让他歇着吧,别事回去再说。”
楚楚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就得这儿说完,说完还有别事呢!”
萧瑾瑜轻皱眉头,微微调整了一下轮椅里坐得发僵身子,“好,说吧……”
楚楚把食盒盖子一掀,两手一伸,把食盒捧到萧瑾瑜面前,“我找到她死因啦。”
萧瑾瑜往食盒里看了一眼,脊背瞬间一片冰凉。
这个刚刚给他装过饭菜食盒里,正躺着一颗面色惨白脑袋。
萧瑾瑜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死因为何?”
楚楚把食盒慢慢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那颗脑袋捧了出来,把刀口那面凑到萧瑾瑜脸前,指着血肉模糊断面上一道并不明显狭长凹痕,“你看见这道印子了吧,这是她活着时候被一个又尖又长又硬东西扎出来,扎透了喉咙,还戳到了骨头上,虽然头被割下来时候是沿着这道伤口割,但那是人死以后事儿了,生前伤和死后伤就是不一样,还是看得出来。”
萧瑾瑜轻屏呼息默默点了点头。
别说一般人家小姑娘,就是见惯生死老仵作们看到被割下头颅都会腿脚打颤,也就她还能镇定自如地捧手上看得如此细致吧……
楚楚放下那颗脑袋,又从食盒里捧出一大扇肉来,一手指着肉皮上一块青紫,“她死前身上被钝物击打过,先前因为搁冰窖里,太冷,没显出来,停尸房里暖和过来以后才显出来。”
萧瑾瑜又是轻轻点头。
停尸房里生火这种事,也就谭章能干得出来,得空了一定得好好整治整治这不干正事老糊涂官……
“再有……她胃里有不少没消化饭菜,能辨出来有米饭,牛肉,鸡肉,平菇,黄瓜。”
萧瑾瑜忍过胃里一阵痉挛,点头。
楚楚见萧瑾瑜皱着眉头一声也没出,以为他是不相信,心里那股酸溜溜火辣辣委屈劲儿又翻了上来,小嘴抿了抿,盖好食盒盖子重抱到怀里,“反正我说都是实话,你不信就算啦……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还有活儿没干完呢。”
萧瑾瑜还没来得及张嘴,楚楚已经抱着食盒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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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从停尸房出来时候天都亮了,正回想着往季府走该是哪个方向,刚出刺史衙门大门就看见安王府大马车停门口,俩侍卫里一个就站马车边上。
侍卫看见楚楚出来,深深松了口气,“楚姑娘,你可算出来了。”
楚楚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要是知道侍卫大哥外面等着接她,她就不里面故意磨蹭这么些时候了,“季大人娘子死得可怜,我得把她尸体整整好,不然回头季大人来带她回家时候多难受呀。”
侍卫苦笑,压低了点儿声音道,“楚姑娘,你也可怜可怜王爷吧,王爷车里等你一晚上了。”
“啊?!”
她不是说了自己有活没干完,让他想回去就回去吗,他还等着她干嘛呀?
难不成……是干错什么事啦?
侍卫帮她把车门开了个缝,“楚姑娘请吧。”
楚楚惴惴不安地钻进车里,一眼看见萧瑾瑜合衣半躺榻上,就站门口没敢走过去,低头默默揪着手指尖。
萧瑾瑜脸色难看得很,苍白一片,眼睛里倒布着不少殷红血丝,微蹙眉心静静看着楚楚,声音微哑而低沉,“过来。”
“我……我是去整理季大人娘子尸体了,没干别事儿……”
“过来。”
萧瑾瑜声音里不带一丝火气,可楚楚听着就是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被他抓了正着一样,不情愿却又不敢不走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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