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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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间正在应届毕业生中发展预备党员,辅导员说,班上准备开展一次演讲活动,让入党积极分子登台演讲,将优秀者推荐上去,再等待接受组织的考察。刚平找到雅林,商量起这事来。他们在校道上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就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大街上。

“雅林,你是最了解我的,你说凭实力,我能不能选上?”刚平问。

“实力是称不了也量不出的,这怎么说呢?我知道你表现好,班上有什么活动你总是积极参加,有什么活你也抢着干,但有些事可能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一些,就像前一阵子选节目,能上不能上,还不是人家一句话?”雅林一边懒洋洋地挪动着步子,一边拨弄着胸前米黄色的小挎包。

“那你说怎么办呢?”

“演讲你是没问题的,但考察不知能不能通过,你只知道忙着拍拖,该拿出点时间和金钱来,多和班上的同学沟通沟通。”

“用得着这样吗?再说,我跟家里说过钱够了,哪好意思开口呀!”

“那你看着办吧,总之你总要拿出点成绩来,我一直当你是一个可靠的人,上进的人,但上进也该有点说服力吧?就凭你这样?”

“雅林,难道你也那么势利?你不是瞧不起这种人吗?”

“我怎么势利了?我要是势利,早就和你拜拜了。别人给女朋友送这个送那个,我什么时候要求过你?什么时候因为这些和你争吵过?可是,我们可以不在乎这些,我们身边的人不在乎吗?他们会怎么看我?难道我作为女孩子,就真的一点虚荣心也没有?”雅林停下来,将包丢到刚平手里,说,“拿着,跟你说话尿都要急出来了!”

雅林进了公厕,刚平蹲在路旁,往身上摸了摸,幸运地摸出了瘪瘪的一包烟,点着了,猛吸几口。有了雅林之后,他很少吸烟了,雅林不喜欢烟味。烟雾很快缭绕在他眼前,顿时,道树,厕所,车,人,统统地都在云遮雾罩中变得虚无,变得渺茫。

雅林出来后,他们又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一直走到人民广场,才找了一处草地坐下来。雅林仰面倒在柔软的草地上,被紧身的牛仔衣裹着的身体随着粗重的喘息起伏有致。刚平见了,把烦恼抛开,讨好地笑笑,然后让两个身体堆起了“积木”。雅林喊起来:“哎哟,硌死我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硬硬的!”刚平傻了,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雅林又说:“快起来,看我装了什么在包里,这么硬。”说完就将胸前的小包拿下,扔给刚平:“拿着!”

刚平这回可真的傻了!他喊道:“你去小便时刚把包扔给我,怎么你身上还带着一个?”雅林坐起来一看,天哪,什么时候胸前多了一只乳白色小挎包!细细一想,原来是刚才上厕所时捡来的!上厕所前,雅林将自己的包给了刚平,离开厕所时见坑位边放着一只小包,就看也没认真看,以为是自己的,很自然地挂在胸前。雅林将当时的这种情况说了。刚平觉得,应抓紧回去,也许失主正等在厕所里呢,那种没人收费也没专人管理的厕所,不等死她也要臭死她。雅林说,好吧,先看看她放了些什么东西,硬硬的。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包餐巾纸,两包卫生巾,雅林笑了,说,怎么将擦嘴的东西和那玩意儿放在一块。看看卫生巾,“舒尔爽”,没听过这牌子,再拿近看看,有点中药味道,应该很贵吧?贵的东西自己从来不敢去看价,想想一个月就那么一次,还一直亏待自己,真有点儿冤。刚平伸手过来想看看稀奇,雅林赶紧往包里一塞,说,去,看了你又不买给我!刚平委屈地说,不是不舍得,这东西我哪好意思去买呀!雅林说,如果我把身体给你,买安全套你都敢去。刚平咂吧着嘴巴,没再吭声。雅林又翻出一面镜子,一支口红,一只胭脂盒。她让刚平拿镜子,自己拔出口红对准嘴巴,还没涂就先笑了,说,还是算了,等你不喜欢我了再涂。刚平说,那样你就永远没机会涂了。雅林拉开另一个夹层的拉链,是一只钱包和两只镯子,原来硬硬的东西就是这个!刚平看了钱包,装了三百二十五元钱零两个一角的硬币。雅林玩弄着两只镯子,银的,戴在手上白亮亮的。

刚平说,好了,我们还给人家吧。雅林一会儿将手抬起,一会儿放下,像没听见似的。刚平又催了一遍,雅林生气了:“是不是因为东西是女孩子的?你就心疼她了?你不催我还不玩了,你要催,我就慢慢玩儿。”说着,她又拿出口红,对着镜子就涂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不请自到,被电扇呼呼啦啦一搅和,就搅出了夏天的味道。E栋505宿舍,筱笙正在忙着写毕业设计。小二从床上爬起,嚷道,有时间睡懒觉了,夏天又到了,真不爽。说着就敲着饭盒,说,走,去小店找点吃的,谁愿跟我去!榔头说,大家都吃过了,谁像你这条懒虫。小二敲着盆子从筱笙跟前经过,说,哟,毕业设计都要弄好了,改天让我拷贝一下!筱笙说,你要是将给李色写情书的劲儿用在这里,别说一篇,几篇也写好了!小二说,你的消息怎么这么闭塞,被秦美人迷得吧?李色早就不用我们写情书了。筱笙问,他自己写了?榔头接过话茬,兴奋地说,情书还远远不够数量的时候,李色就将人家咔嚓了,李色为了有时间接触别的女孩,撒谎说我不陪你了,我给你补情书去。他女朋友说,你比情书好玩多了,哈哈,玩上瘾了!小二说,哪会像许刚平,天天写情诗,啊,我爱你,啊,爱死你,有用吗?还不是做无用功,到现在还没真正开过火。小二说完,又敲着饭盒往外走。榔头跟上,说,等等,我也要分一瓢羹!

筱笙笑过了,继续低下头去忙碌。其实他是在给秦苗写毕业设计。秦苗说了,大学文凭对她来说不太重要了,因此写毕业设计也提不起精神来,只写个提纲式的东西,让筱笙帮她修改。筱笙写得很认真,抚摸着秦苗用过的稿纸,仿佛抚摸着秦苗长着美人痣的脸一样。刚才听小二和榔头讲那一段,更是忍不住心潮起伏。

刚平耷拉着头回到了宿舍。一句话也不说,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龅牙从上铺探出头来说,刚平,刚才有人还在宿舍打击你呢,现在就回来了?刚平没出声。龅牙又慷慨地喷射着唾液说,人家说你写情诗等于做无用功,又不能真枪实弹地干,有什么意思!刚平一拳捶在床上,吼道,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龅牙自讨没趣,叹口气道,好不说了不说了,这段时间老输钱,我都没心情管你们的事。

刚平没吭声,还在想着上午的事。雅林很不情愿地将包放回了厕所,刚平说应该守在这里,雅林生气了,说要守你在这里守。说完,雅林气呼呼地走了,刚平就在后面小跑着跟上。回到学校,雅林才告诉他,钱包、镯子和卫生巾已转移到自己包里了。刚平惊愕。雅林说,我是这样想,这东西呢,不是咱们偷的,也不是咱们抢的,可能是天要助我们的!刚平问怎么讲?雅林说,咱们出去的时候你还在为拉票的钱发愁,你看,现在有这三百多块钱,我们可以将钨矿厂的那个舞厅包下来,请全班同学去跳舞,至于要他们帮的忙,你自己当然不方便说,我会跟他们说的。刚平听雅林这么讲,也就觉得她确实是为自己着想,吻了她,就回来了。但这钱毕竟不是自己的,想来,将别人的钱财占为已有,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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