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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维哲跟程赫是在林少峰过世之后才搬来此处的,那时候程维哲已经行了冠礼,所以搬家的时候倒是无人敢乱动。如今即便他不经常在家,碍于程赫很少出门,以前又有二毛一直在,是以没人过来偷鸡摸狗。
他绕过程赫住的前院,径直往后院他住的偏屋走去。
杨中元四下打量,心里越发是不懂程赫这个人。从好地方搬来破地方,简直是自讨苦吃。
程维哲打开偏屋的门锁,他伸手一推,木门便发出吱嘎的响声。
因为许久没人来住,所以阳光从门缝钻进屋里,能让人清晰看到飞扬起的灰尘。
“哎呀,最近二毛也一直都住茶铺里?”杨中元把程维哲往后拉了拉,等屋里没那么呛人,才率先走了进去。
“恩,他一直在七里村学茶,前阵子都没回来过丹洛,最近才让他回茶铺子帮忙的。我家这里,他们就算再不经心,也不太敢懂我东西。”程维哲进来打量一眼,见屋里还同他走时一样,便安下心来。
程家人是怠慢他,下人们也并不上心,可谁都知道他不好惹。
动了他的东西,那势必没有好果子吃。就连程赫也十分厌恶下人们手脚不干净,有他在,到底保住了程维哲屋里的那些家什。
杨中元站在堂屋里转着圈那么一看,立马便噼里啪啦说出一串拗口词来:“你书桌上那个枕木是黄花梨的,看料子是上好的降香黄檀。枕木边上的笔洗,却是前朝汝瓷,看形制,说不定是官窑的。”
他说完,顿了顿,略微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程维哲,又转身指了他卧房的案几:“台子上的摆件是南海红珊瑚,我曾在御书房见过一株,但比这个要大得多,样子也十分别致。这一株,也只中等偏上而已。墙上的那副字画,是米云亭的冬梅映雪,看纸张与装裱的样式,应当是真迹。”
他这粗粗一说,便把琴棋书画摆件把玩都说了个遍,程维哲自幼在程家长大,他自然知道自己屋子里都存着多少好东西,只是有些惊讶杨中元只一眼便瞧得透透彻彻。
但他那小得意的样子却分外招人,程维哲不等他继续显摆,一把扯他进了怀中,狠狠亲了一口:“你啊,这样子以后只能叫我瞧见。”
杨中元是真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遭,猛地被他亲了一口,顿时有些懵了,末了又听他讲这一句,更是哭笑不得:“怎么了,我见不得人吗?”
程维哲摇摇头,又亲了一口:“不是,我怕你被别人抢走,那我可真要哭死了。”
“哈哈,你哦,好了,快别腻歪了,赶紧把能带走的打包再说。”杨中元推他一把,笑眯眯道。
论谁听了这样的话,心情都只怕好极。
程维哲得了吩咐,立马从衣柜里翻出几件衣裳,杨中元过去挑挑拣拣,找了些好带又没有多大响声的,包进衣裳里。
程维哲不爱那些华丽东西,他住的地方倒是有许多林少峰早年给他备下的发簪与手串。玉佩玉环也有那么几件,却并不是留给他的,嘱咐他将来给了伴侣。
这些东西都是极好带又不沉的,程维哲跟杨中元手脚麻利,不多时就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外人一看,便只知是衣裳被子,不会想到其他的事物。
等东西都打好,杨中元才百无聊赖靠坐在程维哲那张雕花床边:“这些你是想当了还是自己留着?毕竟是峰叔留给你的,将来咱们做大生意,这些也能撑撑场面,还是留着为好。”
程维哲刚才放玉佩的时候其实是背着杨中元的,因此杨中元也并未看见,既然是给他伴侣的,自然要正正经经找个好日子来送,这样叫他看到,十分不尊重。
“恩,留着也好,只是我手里存下的银钱也不过刚好置办商铺,咱们到了衢州,总得买一处大宅子来住,不若我最近多回来几次?这屋里的摆件都不是我爹喜欢的,当了也能存些钱。”
程维哲见他十分随意坐在自己床上,顿时觉得心里痒痒的。他走过去凑在杨中元身边,同他靠在一起,两个人肩并肩,手拉着手。
“你啊,当我是没钱吗?”杨中元笑出声来,他一根一根掰着程维哲的手指,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放松。
想到自己未来的伴侣已经把他们两个的人生都好好打算好了,他的心也跟着热乎乎的,浑身上下洋溢着说不出的惬意。
大概心意相通、琴瑟和鸣就是这样的感觉。
程维哲挑眉看他:“难道不是?”
他总觉得杨中元在宫里过得特别不容易,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如此,可是之后的事情并不如他所想。
而杨中元这些出了宫的宫人,是不能随意议论皇家之事的。皇家代表的是大梁的最高权力,那是国家的体面与尊严,宫里头那些腌渍事情,自然不能让百姓知道。
早年也有那不懂事的宫人乱嚼舌根,可官府又不是聋子,但凡知道一个,立马抓住下狱,此生是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了。
后来的宫人们听多了传闻,自然就学乖了,出宫以后无论家人如何问,是一句都不会讲的。少说少错,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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