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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琬怕峥嵘为难,便抢在前头答道:“回皇上,臣妾方才差绿意去内务府领些炭料回来,那炭料本就沉重,绿意出门着急忘了带上宫人同行,幸好偶遇左大人,才帮忙一起将炭料送了回来。”冯琬为峥嵘隐瞒下胭脂之事,是不想东方宇英过于留意峥嵘,毕竟她心里很清楚,以峥嵘的才貌,很以不引人注目,尤其是宣远帝这般好色之人。
“原来如此。”东方宇英把视线停留在峥嵘身上,峥嵘低垂双眸,尽量让自己显得渺小,却还是没有躲过东方宇英意味深长的目光。她穿着一身玄色女官宫服,发髻轻挽,眉目如画,站在清冷若梅的冯琬身边,也丝毫不逊色,她们二人一冷一静,平分秋色,直叫东方宇英的眼眸微微眯起,射出一道充满危险气息的光。
“臣不打扰皇上和昭仪了,先行告退。”峥嵘躬身行礼,垂手退了下去。东方宇英倒不阻止她,只是注视着那道纤细身道的目光又深沉了几分。冯琬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心头当下一凛。东方宇英收回视线,朝冯琬笑道:“爱妃想去哪里走走,不如让朕与你同行。”
寻常嫔妃若听了此话,定然受宠若惊,但冯琬却只是疏离地说道:“臣妾忽然觉得有些疲累,想是刚服了药的缘故,还请陛下恕罪。”
东方宇英习惯了她这般冷淡的态度,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叫东方宇英对她爱不释手,闻方后不但不恼,反而关切地说道:“那爱妃先好生休息着,朕改日再来瞧你。”
“多谢陛下。”冯琬行礼说道。
“你们都给我警醒着点,好生侍候冯昭仪,倘若出了一点差池,朕拿你们是问!”东方宇英横了一眼瑶华宫的一众宫人,厉声说道。
“奴才(奴婢)遵命!”那十数名宫女太监纷纷跪下,诚惶诚恐地应承着。等东方宇英把视线投在冯琬身上时,已在不知不觉中又柔软了几分:“那朕便先走了。”
“恭送陛下。”冯琬曲膝行礼,冷淡的神情里全无挽留之意。东方宇英也不在意,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离开瑶华宫,往听雪堂方向走去。在这里受了冷落,他又舍不得冲人发火,自要前去温柔多情的杜恩儿那寻些慰藉。
冯琬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眼神中除了漠然之外,全无其他神色。绿意叹气一声,说道:“昭仪,您每次都是这般拂了陛下的意,他若是有一日怪罪下来,可怎生是好啊。”
“怪罪便怪罪,难道要叫我像其他嫔妃那般趋迎奉承吗?况且没有我,自还会有听雪堂那位在候着,瞧陛下那脚步,走的多快呀。”冯琬冷笑一声,说道。她从不认为东方宇英对自己有何真情可言,她不过是被圈养在皇后里的一只金丝雀罢了,闲时玩耍逗弄,即便没了她,自然还有其他许多羽毛美丽、歌声婉转的鸟儿前赴后继地飞到他身边。
绿意知道她的心思,便也不再就此事多情,只担忧地说道:“奴婢方才见陛下瞧峥嵘的眼神有些怪异,奴婢担心……”
“陛下这毛病也不是犯了一回两回了。”冯琬冷冷地说道。
“奴婢听说那日在梅园时,峥嵘是与香贵人一同遇见皇上的,但皇上独独瞧上了香贵人,兴许是因为峥嵘与北静王已有婚约在先,才叫皇上有了避讳。”绿意说道。
“北静王?”冯琬眸子里浮起一丝疑惑。
“昭仪甚少在宫中走动,所以不知道。前一段时间峥嵘被人陷害关进暴室,是北静王将她救出的,并且北静王还亲口向皇上许诺,等随国之战取胜后,便要皇上为他与峥嵘赐婚。”绿意简单明了地说道,“此事在宫里早已经传来了,多半是真的。”
冯琬久居深宫,自是不知道北静王是攻陷蜀国之人,是峥嵘最大的仇敌,她思及方才东方宇英别具深意的目光,眸子里多了一份担忧。
“绿意,你得空便去找峥嵘,将本宫那串手钏赠予给她,另还要提点她一句,她若无心后宫,往后最好尽量避开陛下,以免惹祸上身。”冯琬提醒道。东方宇英的脾性她再清楚不过,曾经亲身经历过的痛苦,她不想峥嵘再去承受。
“是,昭仪。”绿意应道。
峥嵘匆匆忙忙回到揽星殿,想起宣远帝方才迫人的目光,仍觉得心有余悸,但愿这一切都是她多心了,毕竟后宫于她来说是绝不愿意踏足沾染的地方。自香伶和玲珑离去之后,揽星殿里似乎一下空旷了许多,内务府虽然新拨了三名宫女过来,但陪伴在楚南身边并值得信任的人,到底只剩下了峥嵘、雅风、木棉、满公公四人。时已日落,峥嵘站在院中看着落叶缤纷,想起他们在处暑之时离开蜀国,同行浩浩荡荡有许多辆马车,现如今流星、容笃笃已至,九名蜀女各怀异心,香伶、玲珑搬离揽星殿,物是人非,纵然千般不愿,这许多事也已经在不经意间改变了。
峥嵘忍不住叹息一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见身着栗色直裰锦袍的楚南向她走来,便行礼唤道:“楚南殿下。”
楚南的神色里带了几分紧张:“峥嵘,方才你不在的时候,有太监过来宣旨,皇上邀请五国质子与皇子一同于腊月初八在围场举行冬猎。”
“腊月初八?”峥嵘心头一惊,那岂不就是三日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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