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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光线微茫,车帘从外开了一角,将他的脸映成半明半暗的雕塑。她从车座底下爬出来,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他的白衣有些皱了,但并没弄脏,还是那样好看。
他没有流血,他看上去很从容。
他张开双臂,安静地注视着她。
她蓦地扑了上去,八爪鱼一般四肢都缠紧了他,哇哇大哭起来。
他仿佛微微叹息了一声,她听不真切。然后,他抬起手,一下下安慰地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事了,没事了……”
他抱着她走出被扎成刺猬的马车,天光正正破晓,些微冰凉的日光洒落下来,他淡漠地扫过面前甲胄齐整、刀剑带血的金衣侍卫们,最后,目光落在了领头的那人身上。
“末将救援来迟,请仙人恕罪!”
大昌王朝的最高将阶,御前金衣侍卫统领昂达尼剌,用的是对天子说话的口吻和礼节。
未殊没有应答,面容冷如冰雪,像抱孩子似地将怀中女孩的头面护得更紧,迈步走入了司天台。满身是血的无妄跟在他的身后,脸色出奇地严肃。
在这样紧密而无所不至的保护里,阿苦终于安然地睡着了。
未殊目不斜视地一直走,直到走入了自己的院落,无妄终于开口了:“让她住这里吗?”
未殊转身,简简单单一个字:“嗯?”
无妄挠了挠头,“我知道这里比较好,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您还打算让她出息的,可不能不注意她的名节……”和您自己的名节。
未殊顿住,低头看怀中的人,伊却是脸色苍白。他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她怕血。”
无妄呆了呆,“您怎么知道……”
未殊却不再回答,只回转身往院落西侧的厢房走去。无妄怀疑他根本没听自己的话。
而后他一拍脑袋,想起来那间厢房正是公子昨日命自己收拾出来的——他悔恨得要把牙根都咬掉了。
他三两步跟上去,还没走到门边,“砰”地一声房门合上了,他吃了一嘴的灰。
厢房里没有点灯,外面的日光透进来,照见的一切陈设都是新布置上去,反而像是虚幻的。未殊将阿苦放在床上,小心地给她除去了鞋袜,再盖好被褥。她几乎是立刻就抓起了被角往口里放。
他有些好奇地停下动作,看着她咬被角,一边咬,一边竟然落下了泪。
“爹……”她哭泣着,声音哽在喉咙里,反反复复却只有一个音节,“爹……”
他手足无措了。此刻他保持着伏低身子给她掖被角的姿势,几缕长发披在了她的脸上,他连忙撩开了。她哭着哭着,小脸渐渐涨得通红,而后便是猛一阵咳嗽,鼻涕眼泪都给咳了出来,一口气喘不上,几乎要窒息。
爹……爹走了。
他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弋娘说:这不是我的女儿。
然后,他就走了。
那是一座好大的宅院,大得有些空旷,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别的人。天边云雾惨白,爹爹面容俊朗,表情隐忍,看起来很高大、很有力量,可是却很遥远。弋娘死死地抱着她,颤抖着声音喊:“你便这样住在这里,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爹爹忽然冷笑了一下。她的眼睛睁大了,她年纪太小,还不能理解这一声冷笑的内涵。她听见爹爹说:“你声音再大些,他们自然就出现了。”
他神情冷漠,一身长衫飘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弋娘压抑着自己的哭泣,终于没能压抑住,把她拼命往怀里揉,哭得喉咙嘶哑:“阿苦啊,我苦命的阿苦……”
她笨拙地抬起手去擦她的眼泪:“娘不哭,阿苦不苦……”
母亲的泪水咸涩地沾满了她幼嫩的手掌。她眸光一黯,终于忍不住把那个称呼唤了出来:“爹爹……”
温暖来临的那一刹,阿苦并没能反应过来。
梦境里,她那个绝情的父亲不知第几百次断然离去,抛她母女两个在一片荒芜之中。这一次的黑暗来得格外漫长而无边无际,她愈来愈惶恐,直到母亲的怀抱也忽然不见了,她一个人赤着脚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寒冷自她的脚底一直侵入到了心肺,逼得她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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