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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六帮凶
八十八通风(上)
王嘉皓“钪铛”一声甩上更衣室的铁皮柜门,抻了个懒腰又原地松展手脚地蹦跶了两下,随手把背包斜挎上肩,掐着腕表仔细盘算了一下难得宝贵的下班时间。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今天晚上够打几局的游戏追几集的番,蹽起腿撒丫子冲出更衣室的大门,半拉身子都蹿到走廊当间,脚底下却倏忽一顿,眨巴着眼睛莫名惦记地琢磨了两秒过半,又扯着门把手退了三步回来,半掩上门,眺眼看向了打从二十分钟往前就焦躁不安地端坐在三米开外的换鞋凳上抖腿的杨谦。
“杨哥?城海那岗查货挂都盯一礼拜了,好不容易交接回队里早下班儿一趟,还不撤?嫂子没催?”
“……嗯?啊——她催啥,最近市里头这行动那检查的,人没到家门口立立正正地把钥匙怼进锁眼儿,哪敢跟家里领导汇报说准点儿下班?”
杨谦显然心不在焉,王嘉皓挂着耳机扯着嗓门儿的喊话只听见了后半段,他抬手搓了两把愁得苦大仇深的脸,嘶声比划着轰走了正准备打着贴心小马甲的名义凑过来打听家长里短的臭小子,“嗤嗤”地催了他半天,直等到他撇压着嘴角走了个不情不愿,更衣室门板“咔哒”一声彻底关严,他才捧攥着手机有些脱力地佝下腰杆,双手撑在膝盖上面,上上下下扒拉着通讯录,末了拇指在一个熟悉但没怎么联系过的名字上悬了半天。
杨谦抓耙着刚冲过澡又沁出油汗的头发,到底还是犹犹豫豫地把手机翻扣在身边,沉了口气正准备撑着膝盖站起身,片刻之前还安安静静的手机就“嗡”的一声响炸在长凳上面。
杨谦一愣,烫手似的把手机端举在眼跟前,觑见来电显示上挂着刑侦支队前缀的名字,就紧忙滑动接听贴在耳朵边。
“……顾队?!你可算是把电话打过来了顾队!”
“老杨,昨天在城海的岗亭,你是不是撞见过或者联系上了陈锐?”
顾形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开门见山,声音里掖了几分藏不住的急切,“他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一台——”
“一台套牌车。”杨谦当即收敛住憋闷已久一瞬迸发的烦躁情绪,不再犹豫地接住了顾形的疑问,“不过不是我主动联系的他,而是陈锐给我发的消息。”
“他给你发的消息?”顾形声调往上一拔,话说半道顿了片晌,“陈锐失踪的事儿你们支队应该有一部分人知道,我们这边查过他手机定位消失的大概位置和时间,套牌车途径城海大道的时候,应该已经没有信号了?”
“我估么着是他徒弟送他的那个什么电子手表,陈锐先前还跟我显摆来着。他不是病了一场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他徒弟送的那个电子表,本来是记挂着平时监测他身体状况的,但是能发消息,手机关机的时候好像也能用,具体能不能定位这个我不太知道。”
杨谦有一说一地把前情提要言简意赅地交待给电话对面,起身往更衣室里扫了几眼,又跨着步子把阖紧的门板补拧了一圈反锁上去,也不兜圈,“陈锐的情况我大概知道,客套寒暄就不多说了顾队——陈锐消息里提到的套牌车,在还没到抽查路段的时候,我就在岗亭的监控里留意到了。我这头安排人拦车的对讲都攥手里了,结果低头就看见中控台上的手机收到了陈锐的消息,说让我务必把这车放行,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能趁机给车里的司机也旁敲侧击地提上一句半句,免得功亏一篑地半道被拦停——但是,千万不能被其他人察觉这台车的问题。”
顾形沉闷地应了一声,似乎是心里一块高悬要命的石头总算能勉勉强强落地,压抑地舒了一口长气:“陈锐在车里?”
“准确点儿说,八成是在后备箱。”杨谦还是烦躁,“咔哒咔哒”捏着手指关节,“……车虽然没截停,但当时路边扣了一台超载的货车占道,旁边的三车道又卡了一个临检,另外两车道行进比较缓慢,我当时其实不太知道你们查案的事儿,但是陈锐突然发的消息肯定有他的盘算,我一是好奇,也属实是担心出什么乱子,就拨开了察觉有点儿不对劲的那俩跟在我屁股后头新来的大头兵,往那台套牌车跟前凑过去扫了几眼。陈锐的手机他没藏利索,碎了屏沾着血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面。开车的是个小年轻,看见我过去还以为要查驾照,摇下车窗像是有话要问,我就拍了拍车顶,示意他赶紧开车过去,别堵在路当间碍眼。”
顾形声音又是一紧:“没找着机会跟陈锐碰上面?”
“人要是在后备箱,又不好打草惊蛇,哪儿来的机会碰面啊……而且城海那路口不算俩大头兵里外站了四个交警,有点儿什么异常情况,阵仗立马就得闹大发去。”杨谦摇了摇头,“所以我才拍了拍车顶,然后凑到后备箱,听见里面特别轻地叩了两声响——陈锐那条老命肯定在,就是看那手机的情况,受伤肯定躲不开。”
“开车的人没注意到你们俩接头的动静?”顾形稍微一顿,似乎是总算留意到杨谦一带而过的关键:“而且照你说的啊老杨,陈锐虽然联系了你,但是却没让你主动跟支队通气儿,盯着那台套牌车到底打算往哪儿开?”
“……我想想啊——我敢打包票,最起码百分之八十,那小子肯定没听见……他好像有一侧耳朵不太好使,隔着车窗想问我什么情况的时候,有点儿刻意地偏了下脑袋。”杨谦正儿八经地回想半晌,一巴掌笃定地拍砸在铁皮柜子上面,“其实我刚开始还真打算上报来着,谁成想陈锐又着急忙慌地补了一条消息,说这套牌车的情况绝对不能通过我们支队去跟进,让我务必——务必等着你的电话,主动打到我这儿,再跟你商量之后的事情。”
顾形先是一怔,回头往屋子里这三个愣头青的身上扫视逡巡一圈,恍然又懊恼地猛拍了下脑袋。
“陈锐是怀疑,咱们这两头,很可能……有内应存在。”
杨谦想了一会儿,没敢把这茬儿咬得太剖白:“多了他也没机会转达,那手表发消息估计挺麻烦……他倒是没直说内应不内应、同伙不同伙的事儿,就是提了一句,说什么‘路面的状况,开车这位未免了解得太多了一些’……我还想问来着,但是不知道是信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陈锐这话就这么撂在半道,一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