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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周瑜的建议,孙权是有些失望的,自己亲自过来求教,搞了半天,你给我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什么叫江东出路,江东的出路就是投降吗?
周瑜见孙权面露犹豫之色,心里暗叹一声,继续道:“瑜本江淮人士,承蒙孙侯赏识,才得以立业于江东,又得遇大王厚爱,深感孙氏之恩,平生行事,皆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差池。”
“然让瑜无颜面对的是,这些年虽有些小成,却屡次受挫于凶虎及其手下,害得孙氏到如此地步,瑜难辞其咎。”
“今瑜伤势缠绵,药石无法,怕是不久于人世。”
“瑜虽不才,但也希望大王基业永固,然今凶虎曹操,皆是大势汹汹,难以动摇。”
“以江东实力,已经很难在两方之间左右逢源,所以大王当委曲求全,方是保身之策。”
“尤其是那凶虎……”周瑜犹豫了一下,“应和大王关系颇为复杂纠结,大王要是能放下成见,和其言和,其应会给大王让出条路来。”
周瑜已经说的足够委婉,但孙权却听明白了周瑜的意思,怕是猜到了些吴夫人的事情,不禁极为尴尬恼怒,凶虎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这一番搞下来,却比自己整整高了一辈,这让孙权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周瑜知道孙权心里有所芥蒂,但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子敬虽无消息,但其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瑜猜测将来两边的路,也许能由子敬打通。”
“瑜沉疴难医,不能为大王上阵杀敌,尽忠赴死,实在惭愧,今此寥寥数言,无论大王采纳与否,皆由大王自决。”
说完周瑜伏在地上,重重顿首不起。
孙权心里不是滋味,将周瑜扶起来,出声道:“孤知道公瑾忠心,你便安心养病,孤会等着都督好起来的那天。”
“公瑾之言,孤会召集掾属,从长计议。”
周瑜目送孙权走出门去,便重新回到榻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孙权志向很大,也不愿向人低头,在这点上,和其兄长孙策很是相似。
但在这个乱世,光有志向是不够的,还需要实力,孙权尚在成长,如果给他一二十年,未必不能超越孙策。
然而如今天下形势已经在飞快加速,这洪流不会等任何人,浪潮滚滚,会将跟不上的人全部吞没,江东在其中苦苦挣扎,岌岌可危,直接面对的敌人,还是在那浪潮最高处的凶虎。
想到这个名字,周瑜心情就异常复杂,对面似乎看透了潮流走向,将天下大势完全握在手中,其找到的手下,每个人都让江东难以应付。
身为凶虎这些年来的敌人,周瑜深有体会,从太史慈到陆逊,从诸葛亮到甘宁,江东就在和这一群人的对抗之中渐渐落于下风,就像一艘大船到处都是漏洞,到如今已经是东拆西补,难以为继了。
而江东在这一次次的大战中,不仅损兵折将,连吴家都叛了,如今孙权要再看不清形势,只怕剩下的这块地盘都守不住了。
周瑜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吴夫人的样子了,他已经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每每想起,仍然是觉得荒诞异常。
有什么是那凶虎不敢做的吗?
既然有凶虎,那有何须有自己呢?
他扭头望向窗外,一阵风吹了过来,梧桐树叶纷纷落下,周瑜望向漫天飞舞的黄叶,突然间释然了。
算了,自己终归不是那个天下命中注定之人,有无自己,天下仍会滚滚向前。
就这样吧,这辈子想做的事情,几乎也都做过了,说到遗憾,谁还没有呢。
伯符,虽然有些晚,我来了。
一片黄叶随风盘旋飞落,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穿过打开的窗户,轻轻落下,将早已失去气息的周瑜面目遮了起来。
相隔千里的北地,袁熙正坐在小院之中的梧桐树下,听着小乔用新造的瑶琴弹奏。
做琴所需要木头,正是院子中的梧桐树砍下来的,此世大江南北皆有种植的梧桐,和后世那种被称作法国梧桐,实际是二球悬铃木的假梧桐完全不同。
这种土生土长的中国梧桐又称青桐,虽然不如法国梧桐枝叶繁茂,也不太耐寒,蓟城能种植存活,也是袁熙花了不少功夫的结果。
但青桐也有其好处,其果实不像法国梧桐的刺毛让人过敏,相反是入药的药材,也可以实用,味道和豌豆差不多。
其也不像法国梧桐那样有严重的虫害,所以其树干笔直坚实,是做琴的好材料,更是被称作栖凤之木,在中国文化中,凤凰是吉祥的象征,但只选择梧桐栖息,所以华夏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士家大族,都极为喜欢种植梧桐。
一阵寒风吹过,袁熙见小乔抖了抖肩膀,便起身拿了斗篷,给小乔披上,说道:“北地比江淮冷一些,不太习惯吧?”
小乔手上不停,说道:“还好,诸位夫人都这这里呆了很多年了,她们能忍得,妾也可以。”
袁熙笑道:“人的体质不同,不要逞强,等再过几个月,才会让你见识到什么事真正的冷。”
“淮水结冰,你见过吧?”
小乔点头道:“倒是听说过,虽然不不是每年都有,但听说最冷的那一年,河面上冰有将近一尺厚,连院子里面的井水,都有一指厚的,当时仆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砸开。”
袁熙叹道:“然而在北地,有句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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