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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蛟这一泼少年,至此方知贼势之大,想想半日前一个个摩拳擦掌将由贵视如土鸡瓦犬般自大,一时俱都懊悔不已。
在山林里寻不着避风处,倒是这群猎户出身的少年熟悉大山,好歹寻了个暂且寄身的平静地带,不及细问来历,卫央便教他这些寨里的土人将由贵反叛后的债中详情细说。
刘蛟不曾注意过这些,零散拼凑起些信息,卫央一一梳理过后,俱都是与由贵这叛贼叛国之后的行径十分贴切的,往深处察也猜不到能与高继嗣连三诈败引诱中军入驻沙坡头中深藏的阴谋没有半分干系。
只有整日吃不饱肚子的刘旄方提起了教卫央皱眉不已的事情。
原来,刘旄食量甚大,又不愿教家里受累,每日都在山里寻些猎物,自入冬以来,入山的人少了许多,但能在此时入山出寨的,都是寨中出了名的老猎人,外围能猎来食用的都教他等猎光了,无奈之下,刘旄只好爬树去掏鸟窝,因此注意到了由贵使人迫使寨民们大量收集飞鸟的行径——又断了他的粮道,刘旄焉能不在意?
按刘旄的说法,由由贵叛军陪着的联军当时入寨的人手,最爱要的便是寨民们屋檐下藏身的雀类,一窝子鸟雀总有大小老弱,那人们专要强壮的,勒令寨民不许捣毁只留着弱小鸟雀的鸟窝。
“断了我口粮,自难与他善罢甘休,又好奇这厮们要鸟作鸟用,于是尾随着去看,当时尚未封寨,我瞧见这些贼很是小心地将鸟雀以棉布遮掩的笼子装着,教精壮的押运般送往外头去了。”刘旄信誓旦旦地说。
深夜时,卫央毫无睡意,平阳跟他说过,联军的确是缺少军粮,可怎么也不至于缺少到要用鸟雀来充饥的地步。何况若缺少军粮,这时的大地不比后世那样鸟兽几近绝迹,强收飞禽走兽,那也比只收鸟雀,而且还是专爱百姓家屋檐下的鸟雀来得强。
这里头到底有甚么用意?
叫起也未睡着的刘旄,卫央问他:“高继嗣只收寨民自家屋檐下的鸟雀么?山中的猎物,没有收取?”
刘旄挠挠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也收,刚开始只收猎物,如兔子之类,有一个收一个,有两个还给钱,寨里那些没骨气的,居然跑出去猎了不少,大是讨了些小钱。不过到了后来,寨子里进出不少王师探子,猎户不得外出了,这鸟雀才教这些贼盯上。”
说着,这小子竟舔着嘴唇,似在留恋烧鸟的味道,眼见又是个吃货。
教他去歇息,卫央捏起雪块往脸上擦擦,心中还是不能释怀:“这样看来,倒真像是军粮短缺的迹象——像?”
卫央相信自己的感觉,之所以第一感觉是像而不是是,正是他绝不信高继嗣真的无可奈何到只能强征鸟雀以为军粮的地步。
何况,倘若要征收的鸟雀当是军粮,何必如刘旄所见,那般小心翼翼当祖宗似竟以棉布遮掩的笼子来管着?
莫非高继嗣是个爱玩鸟的?
这也太不合理了,虽然是蛾贼,但高继嗣是首领,数十万人的头目,他若真有这个癖好,何愁没有上好的玩物?山野里的鸟雀,那也不是能把玩的生物。
那么,强征鸟雀是为掩盖联军军粮短缺而收买猎物的这一破绽,是不是就可以讲得通了?
细细一想,卫央摇摇头,这不可能。联军缺粮的事实何必遮掩,高继嗣能不知平阳早知联军的这个缺陷?如果他要以己方缺粮来作个诱饵方行如此之事,那倒还有讲得通的道理。
如此,是否征收鸟雀本就是个掩人耳目的乱招,而高继嗣的本来目的就是要通过征收猎物充作军粮来为唐军设下一个陷阱?
卫央眯起了眼睛,他觉着,事情绝非这样的简单。
夜深了,中寨镇守府中,文质彬彬面容清矍的由贵放下了手里的佩剑,将拭剑的布,揩去额头上涔涔不断往下落的汗珠。
他才四十不到的年纪,身为文官做到了偏将,按说在这京西一地,此番正值平阳公主亲征,只消不是个废物,怎地也能在战后将他这官职往上加一加。一旦投入公主府,以素以柴荣为目标的由贵本领,文臣为武将的资历,怎地也能落个长安城里能走马的人物。
在事变之前,由贵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本是河北人,父辈正他年幼时为契丹所掳,后突然在他老父咽气时安排他携家带口南归,本心也是以唐人自傲,视胡虏如牛马的道德人物,若非如此,怎会在呼延赞治下以文不能吟诗作画,武无能持械上阵的本领步步升为偏将?
为沙坡头守将的数年十数年里,由贵是称职的,拔擢猎户出身的侯化为校尉,抬举山贼出身的乡党焦赞孟良为副尉,当年渭州大战时沙坡头终未失陷,平阳公主西征西域时沙坡头屯重兵威胁伪魏蛾贼乃至党项不敢阻挡道路,这都是他由贵的功劳。
每念及此,由贵时常自得。
这世间以中人之姿为国家出力,官至偏将屡受嘉奖的人能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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