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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兄弟二个出了北门,发足狂奔,足足跑了一柱香时间,见得身后没有追兵。方才把悬在嗓子口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兄弟二个跑得一身臭汗,头上脸上黄扑扑全是尘土。松了一口气之后,便觉全身疲惫不堪,口干舌噪,当下便往路边草丛中一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乐不可吱的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刘恪皱着脸,愁道:“五哥,这次得罪了花太岁,如何是好?”
刘备歪头看着刘恪乐道:“老十一,不是不怕么?怎么,架打完了,知道怕了?晚啦!”
刘恪忧心忡忡:“五哥,我可不是怕花太岁。只是我听花太岁在城里混了十数年,朋党甚众。我、我怕给家里惹祸。”到这里,声音便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眼中一片茫然。
刘备边揉捏酸痛的臂膀边慢声安慰自家堂弟:“十一弟,你想得太多啦。他花太岁不好惹,我们楼桑刘家又是好惹的?花太岁那班狐朋狗友,都是些见利忘义的人罢了。他要是敢不识趣,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再了,为了个毛四,花二还不至于兴师动众。多是今日跑了我们兄弟俩,面子上过不去罢了。日子久了这事就淡了。你就放心罢。”安慰完刘恪,刘备心中却是发狠,花二,你今日辱我,这事没完!
刘恪听完,脸上马上阴转晴,开心道:“那五哥,今天我们打架,家里大人便不会知道了,对吗?”
刘备噗的一声,笑道:“十一弟,我看你不是怕花太岁,也不是怕替家里惹祸。你是怕被叔父知道了,吃叔父一顿打罢?”
看见刘恪不好意思的把脑袋垂下,便又叹道:“唉,不行,今天这事回去之后还是得向家里大人如实禀告。”
刘恪急急抬头问道:“五哥,为何?”
刘备道:“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迟早得传到家里大人的耳里。咱们如何瞒得下来?主动交待还好,毕竟咱俩占了个理字,可要是等到大人们知道了再来找咱俩,那可就完了。少不得屁股开花。”
刘恪自动脑补着父亲对着自己磨拳擦掌的,当下不由心中一惊,道:“五哥,那怎么办?”
刘备没好气的道:“怎么办?回去后照实了讲,然后交给大人们去处理。哎,我你拉着个脸干嘛,又没打败仗?”
刘恪喃喃道:“苦也……要被父亲大人一顿好打!”
刘备却是觉得更苦:“你只是一顿打,皮肉受苦罢了。我要是被我娘知道我又打架,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呢。可怜我娘身体又弱……”
话没完,却是想起帮自家老娘抓的补药,连忙往怀里一摸,发现就只剩下一包。其它有一包打架的时候当作暗器扔了,还有几包却是不知去向。再一摸,钱也没了。今天猎了头鹿,换的钱除了抓了几付药,买了几个饼,再扔给篾匠一串。零散的三铢钱,全不见了。刘备心知是打斗或者逃窜的时候丢失了,不由心中暗叹倒霉。今天起个大早算是白忙活了。
此时日上中天,夏日炎炎,大地上热气腾腾。兄弟二个找个荫凉处歇息,又等力气渐渐恢复。便一前一后,往楼桑村而去。
行不多时,便远远见得前方有一片桑林,一条溪绕村而过。淡淡几缕青烟在桑林上空盘旋。转个弯,便见得一排石墙,两座望楼。楼桑村到了。刘备刘恪兄弟对望一眼,硬着头皮往村子里走去。
溪自东而西,在南面山脚绕了个圈。北山脚下,分散着一排排的屋舍。青瓦白墙,错落有致。刘备家在村口,前些年替父看病,治丧,花钱如流水。田产转让得差不多了之后,也就只剩下这宅子了。在村口刘备也不管刘恪死活,随口吩咐两句,便愁眉苦脸的往自家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如何回复母亲。
刘备轻轻推开院竹门,探头看看院里没人,长吁一口气。蹑手蹑脚正想回房收拾收拾。左边屋子里传来柔弱的声音:“外面可是我儿回来了?”
刘备闻言,苦着脸走了过去,在门外躬身一礼,道:“孩儿给娘亲请安了。”那柔弱的声音明显欢快了些:“进来罢。”
刘备推开门,房内一榻一柜,便别无它物。一位妇人正坐于榻上,一脸病容。多年的磨难与病痛,让四十岁不到的她显得格外苍老。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眸,还一如当年般明亮。
刘氏见得雄健的儿子进来,心中欢喜,放下手中针线活,问道:“我儿,一去便是半昼,可用过饭了?”
刘备忙忙回答:“娘,已经吃过了,和十一弟一块吃的。”却一直站在门口,不敢太靠前。怕自家老娘看出自己身上的不妥。谁曾想刘氏又接着道:“我儿上前来,娘帮你改了件衣裳,来取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刘备暗叫苦也,却不敢怠慢,忙上前几步,只想取了衣裳回房去。刚近得榻前,便听得咦的一声,然后刘氏严厉的声音响起:“发鬓散乱,满脸黄尘,衣衫不整!好,好,好个逆子,又出去惹祸了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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